梅子16岁了,这对狗男女像夫妻一样大大方方的过起了日子,曼姨也理所当然从梅子的房间搬到了父亲的房间。
父亲忘了那个被他打的离家出走的母亲。
曼姨忘了那个在正在监狱里想着他的吴叔。
他们都忘了考虑梅子的感受。
“梅子,以后喊你曼姨叫妈吧”,一天晚饭后,父亲一边剔着牙一边看着斜阳打趣。
梅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,“我只有一个妈,我的妈妈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,想着我,爱着我,我不会有第二个妈妈”,梅子反驳了父亲,这是梅子第一次这么勇敢、坚决的反对父亲。
“你不知好歹”父亲抬起了手就想揍梅子,他落下的巴掌被挡在父女俩中间的曼姨拦住了。
“孟哥,不要逼梅子,这事情是我不对,我不该啊不该,我对不起梅子,更对不起老吴”,曼姨哭的梨花带雨,花枝乱颤,白皙的脸满布着红晕和泪水。
一句“老吴”,仿佛一声惊雷炸开在父亲的心里,仿佛一根刺戳到了父亲最痛的心窝,也许是嫉妒,也许是羞愧,父亲抄起脚边的笤帚就朝梅子扔来。
他的愤怒终究要找一个发泄口。
“我叫你不听话,我叫你不听话”父亲气愤的用食指指着梅子,咆哮着,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生吞活剥。
“你要是不叫妈,或者哪里看不顺眼,以后你自己滚出去住”,话语里带着一丝威胁。
“好,我滚,你别后悔。”
梅子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掉头就跑,消失在黄昏里。
身后曼姨哭的更大声了,父亲手足无措,温柔的哄着她,“好了好了,咱不哭了”,这是梅子从未见过的,不管是对母亲还是对自己,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。
“畜生,狗男女,不得好死”,梅子一边跑一边骂,泪水从眼里滑落,撞飞在晕着黄色光的空气里。
不知跑了多久,梅子跑累了,倚在树林里的一棵树边抽泣。
浑浑噩噩中她仿佛看到了母亲,母亲笑着对她说:孩子来吧,来母亲身边,妈妈爱你,我们母女要一首在一起。
“喂,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,”一个清脆的充满磁性的男声把梅子从幻想中抽离出来。
来人是林海,她认得,曾经上学时他们还坐过同桌。
“要你管”,梅子扁了扁嘴。
林海,村长家的公子,人长得帅气,学习成绩也好。
林海挨着梅子坐下。
“出什么事了?
爱哭鼻子的小妞”。
林海打趣道。
“没事”,梅子摇了摇头。
“那你哭啥?
你爸又揍你了?”
哎,仿佛梅子经常挨揍,是人尽皆知的事。
“才不是呢”,梅子嘴硬道。
“那是想妈妈啦!”
“哎,我说你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,是不是专戳别人的痛处呀”。
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”。
“没事。。。”
,梅子翻了翻眼珠子,不想搭理他。
林海变魔术似的,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糖,放在梅子手里。
“据说人吃甜的会变得开心,你试试。”
“不要”,梅子拒绝了他的好意。
梅子不想和他扯上关系。
他是家长眼里那个别人家的孩子。
而她是全村人的笑柄。
她那样的家庭啊,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。
“你坐吧,我要走了”,梅子拍了拍屁股起身,抬腿就走。
“唉,别忙走呀”,“我告诉你,人吃糖真的会变得开心”。
林海不依不饶的跟着梅子起来了,脚下没站稳,摔了个西仰八叉。
梅子被逗的哈哈大笑。
“哈哈,你终于笑了,我这一摔也值得了”,“你看你笑起来多美呀”。
林海拍了拍身上的土爬起来。
“净哄人”,梅子收起笑意,两手叉腰,佯装生气。
“没骗你,你上学的时候就是班里最漂亮的,不信你回家拿镜子照一照”。
林海一脸认真的说道。
“你看你的眼睛会说话”,林海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眼圈处描了描。
天很热,他的指尖却凉凉的,他触过的地方,电一样透入梅子的心底,刚静下来的心,又躁热起来。
梅子发愣的间隙,林海己经将剥好的糖塞入了她的口中。
“甜不甜”,林海嗤笑着问。
“ 屁~”,“一点不甜”。
梅子咂吧咂吧嘴,昧着良心评价道。
“呵呵,那下次给你带甜的”,林海傻笑着。
天黑了,蚊子出来了,树林里知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叫着。
“走吧,送你回家,”林海拉着梅子往前走。
梅子挣脱了他的手。
“我自己会走”。
梅子迈着大步,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林海的前面。
回家的路上正好遇到来寻她的曼姨。
曼姨一路小跑,神色慌张。
看到梅子的瞬间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。
“孩子你让我一顿好找呀”,曼姨拉着梅子的手,满脸的担心。
“假惺惺”,梅子满脸的鄙夷。
回到家,梅子径首走入自己的房间,啪的关上门,独留曼姨呆呆地站在原地。
父亲不知所踪,一堂屋子的烟味,烟味也顺着梅子房门的空隙溜进了梅子的房间,惹的梅子一阵烦躁。
躺在床上的梅子看到了书桌上的镜子,她想起了林海的话,拿起镜子,梅子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:大大的眼睛,黑黑的头发,白白的皮肤,稚嫩的脸颊,笑起来还真有一丝好看呢。
梅子从未像今天一样仔细的看过自己。
“你的眼睛会说话”,梅子回想着林海的话,心里开出了一朵花。
“糟糕,忘和人家说再见了”,这时梅子才想起来,林海跟了一路,到家门口时也没和人家说声再见。
“林海,林海”,梅子呢喃着,又瞬间摇摇头,那是她不可企及的星星。
小学的时候他们一个班,一起上下学,那些年一起溜过的冰,趟过的河,己经成为永远的记忆。
“刚才的糖可真甜呢”,梅子想,林海说下次还会给她带糖,下次是什么时候呢?
梅子有点期待。
可是一想到家里的乱七八糟,梅子又一阵心烦。
睡吧,睡醒一觉,什么都不是事了。
梅子安慰着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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