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路阔褚云降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深度侵占:病娇为攻陷她用尽心机路阔褚云降无删减全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兔拾柒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可到头来,他却像个傻缺。甚至在床笫之上,她那些娇柔与含羞,都还是因为他与另一个人有着相似的眉眼。而那一天,也是褚云降待在他身边的那些年,第一次见到那么生气的他。目眦尽裂,却又眼含泪花。他是真的被她伤到了。后来,她走了,他也真的没再找过她。气氛静默了良久,路阔没再说话,褚云降也没有。许久后,他看了眼床上睡着的褚禾易。心间忽然有些五味杂陈。她当年来他身边是为了救褚诵,可没想到,最后还是没能救过来。“你……”他刚准备询问她几年的近况,肩膀上忽然倚靠过来的重量,将他接下来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。他愣了愣,转头看过去。褚云降不知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睡着了。她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好,纤翘的睫毛下,隐约可见一片乌青。路阔怔了怔,忽然感觉被她靠着的那边肩膀像...
《深度侵占:病娇为攻陷她用尽心机路阔褚云降无删减全文》精彩片段
可到头来,他却像个傻缺。
甚至在床笫之上,她那些娇柔与含羞,都还是因为他与另一个人有着相似的眉眼。
而那一天,也是褚云降待在他身边的那些年,第一次见到那么生气的他。
目眦尽裂,却又眼含泪花。
他是真的被她伤到了。
后来,她走了,他也真的没再找过她。
气氛静默了良久,路阔没再说话,褚云降也没有。
许久后,他看了眼床上睡着的褚禾易。
心间忽然有些五味杂陈。
她当年来他身边是为了救褚诵,可没想到,最后还是没能救过来。
“你……”
他刚准备询问她几年的近况,肩膀上忽然倚靠过来的重量,将他接下来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。
他愣了愣,转头看过去。
褚云降不知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睡着了。
她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好,纤翘的睫毛下,隐约可见一片乌青。
路阔怔了怔,忽然感觉被她靠着的那边肩膀像是顶了千斤重,全身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一点上。
又酸又软又麻。
他愣愣看了她半晌。
她睡得很安静,连呼吸都轻柔缓慢。
窗外的白日光线,柔柔铺了进来,时间滴滴答答静静流逝。
他的目光亦然,平缓且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。
须臾,缓缓隆起了眉头。
*
李沉回来的时候,看到这般光景先是愣了愣,而后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了一旁的保温箱里。
接着转了个身,背对着路阔的方向,问了声:“路总,刚刚晨世的林总问您今天中午有没有空,邀您一起吃个午饭。”
过段时间城北的地产开发,是路氏和晨世合作的。
路阔沉吟了半晌,偏眸看了眼肩头上熟睡的人,回了声:“知道了。”
算是答应了。
李沉低低应了声,就继续背对着这边,缓慢地往门口挪过去,打算离开。
那模样要多鬼鬼祟祟就有多鬼鬼祟祟。
路阔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,说了声:“回来。”
李沉瞬间定在了原地,但也没转过身来,两手交叠在身前,十分恭敬地问了声:“怎么了老板?”
路阔瞥了他一眼,又看了眼床上的小人,道了句:“把那小鬼弄醒。”
“啊?”李沉这会儿终于转过了身,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家老板。
弄醒干什么?
让他看着自己的妈妈和别的陌生叔叔贴贴?
这么不道德吗?!
但转念一想,不至于不至于,自家老板应该还没丧尽天良到这般田地。
于是,笑着问了声:“您是让我叫醒他,喂他吃个饭?”
路阔抿着唇,瞄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褚禾易,淡淡说了声:“他妈妈睡着了,让他自己看着点滴。”
“……”
李沉眨了眨眼睛。
这怎么好像比让小朋友看着自己妈妈和别的叔叔贴贴更没人性呢?
想着,他看了眼输液瓶,里面的药液也只剩瓶头的一点了,眼看着就要输完了。
瞬间明白了点什么。
抿着唇笑了声,应道:“好的。”
之前路老爷子怎么说老板来着?
口嫌体直,嘴不对心。
事儿是做不少,就这嘴死硬,喜欢说反话,讨厌的很。
到头来,事儿自个儿做了,人也被他这嘴给得罪了,处处不讨好。
*
褚云降是瞬间惊醒的,迷迷糊糊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医院,添添正在输液。
倏地睁开眼睛,一下子弹坐了起来。
而后,她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身前滑落,低头看了眼。
褚云降带着褚禾易回去后,就发现小家伙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大好,一个人趴在活动室玩了会儿玩具就闷闷地回房了。
起初她也没太在意,只以为是这两天玩太累。
在书房处理完下周要开庭的一个案子的诉讼资料后,她才起身走了出去。
小家伙的房门虚掩着,屋内只开了盏床头的月亮小灯,微弱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。
她在门外站了会儿,才轻轻敲了敲门:“添添,睡着了吗,没睡着的话妈妈可以进来吗?”
里面沉寂了几秒,传来一阵被褥摩擦的细微声响,而后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:“没睡着,可以进来。”
褚云降笑了声,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。
褚禾易躺在小床上,抱着只比他还大了圈的泰迪熊公仔,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睛藏在泰迪熊毛茸茸的胳膊下,悄悄看着她。
她走过去,在床边蹲了下来,温柔地问了声:“怎么啦?”
小家伙眨了眨眼,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,有些落寞地垂了垂眼帘,但也没说话。
褚云降见状这才发现了他的情绪异常,伸过手将小人从泰迪熊下捞了出来,亲了亲他的额头,继续耐心询问:“怎么了,嗯?可以告诉妈妈吗?”
小家伙窝在妈妈的怀抱里,垂眸看着自己身前搅弄着的小手。
半晌后才看向褚云降,低低问了声:“妈妈,我是没有爸爸吗?”
褚云降闻声愣了一下,神情晃然了片刻,才看向面前小人儿亮亮的眼睛,轻柔地亲了亲他的小脸蛋。
“添添是觉得,和妈妈在一起不开心吗?”
小家伙一听立刻开口反驳:“不是的,添添和妈妈在一起很开心!”
说完,他顿了会儿,小眉头再次耷拉了下去,垂下眸子搅了搅手指:“可是别的小朋友好像都有爸爸,连……连小胖都有!”
说最后一句的时候,小家伙的嘴巴撅得高高的,一脸不服气地抬头看过来。
褚云降想了会儿,才反应过来这个小胖是谁。
楼下11301家的小朋友,一个胖胖的小男孩,比褚禾易大了一岁。
之前她好几次下班回来,还看见月姨带着褚禾易和那个小孩儿在楼下的小花园里玩。
自从上次俩小朋友一起玩,小胖推的褚禾易摔了一跤后,褚禾易就再也不愿意和他一起玩儿了。
并且还煞有其事地将小胖列为了好友黑名单。
褚云降顿了片刻,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,神色浮上了层愧疚。
“对不起啊添添,这个问题妈妈现在可能没有办法回答你,但你要知道,妈妈很爱你,非常,非常爱你。”
或许是难得见妈妈这般神情和自己说话,也或许是并没有听懂话里的意思。
小家伙皱着小眉头看了褚云降片刻,最终将小脸靠回了褚云降的胸前,低低说了声:“我也爱你妈妈。”
褚云降闻言笑了声,拍了拍他的背:“那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?”
怀里的小人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月姨今天休息,明天才上班,褚云降难得自己做饭,但今天的小家伙格外捧场,将自己碗里的饭菜全部吃了个精光,还甜甜地夸:“妈妈你做饭真好吃!”
她笑着亲了亲他的小脑门。
吃完饭,给小家伙洗完澡哄睡后,褚云降才稍稍放松了些精神。
揉了揉酸痛的脖颈,又转道去书房收拾东西,刚把材料理顺准备装进包里,就忽然看见了小夹层里的那张银行卡。
她顿了片刻,才缓缓将卡拿了出来。
是那天在船上路阔给她的。
路煜文的补课费。
想到这,褚云降忽然有些晃神,目光静静看了会儿手上的卡,神思也有那么片刻的游离。
其实当年她真的做路煜文家教老师的时间并不长,自路家偏院见到路阔后的第二个月,她便辞职了。
但那段时间,路阔在她眼前出现的概率,大大增加,几乎每次她去给路煜文上课的时候,他都在。
但俩人基本不说话,只在碰到面时互相点个头,就分头各干各的事情。
她在屋里给路煜文补课,他坐在院子里陪路老爷子喝茶下棋,顺带聊聊时事或是历史。
有时候老爷子不在家,他就跟个大爷似的,躺在路煜文的床上打游戏。
虽然也不会打扰她,但总让她不感觉太自然。
后来有一天的课,她给路煜文安排了一场小测验,当时她因为前一天在医院待了一宿,实在是困到不行,中途没忍住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。
等她醒过来的时候,路煜文早就写完题,撅个屁股趴在床上玩他的玩具去了。
她当时愣了一下,赶忙爬了起来,而后就忽然发现,路阔坐在窗外,单手托腮撑着窗台,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虽隔着墙,但却也是咫尺之距。
她一时间怔住了。
气氛静了片刻,他忽然勾起唇角,缓缓开口:“褚老师,你睡了一个多小时。”
那时候的他,比如今少些成熟男人的稳重与魅力,多些朝气蓬勃的少年感。
那天生自带冷感的高眉骨与瑞凤眼,配上他那一脸不羁又痞气的笑意,的确容易让女生面红耳赤。
褚云降不出意外也微微红了脸,但很快就低下头道了声歉。
可没想到的是,身后趴在床上的路煜文忽然幽幽说了声:“小褚老师,你别担心,我哥那是想追你,不是怪你。”
当时她愣了一下,倏地抬头看向窗外的人。
他依旧单手托腮,嘴角笑意深了几分,神情丝毫不见被拆穿后的窘迫,静静看着她,缓缓问了声:“可以吗?”
可以追你吗?
真的是很特别的追女孩的方式。
追前先问一下。
那天她怔了好久,在路老太太走进小偏院,说快到午饭时间了,让她留下一起吃饭,她才缓过神。
谢绝了老太太的好意,就赶忙起身收拾东西走了。
后来没多久她便辞了职,连课时费都没来得及结算。
他愣了愣,低头看了眼。
啥都没穿,真裸奔了。
褚云降身形—僵,愣了愣,而后又愣了愣。
之前他只是裸着上半身,她还能选择性忽视,现在……根本做不到啊!!
她两眼瞪得圆圆的,片刻后,在脸颊飞速变红之际,抬手捂住了眼睛。
“路阔!!你变态啊!!”
“不是……”路阔低头看了看,将浴巾拿了起来,重新系好,看向面前死死捂住眼睛的人:“它自己掉的。”
褚云降依旧捂着眼睛:“那你里面怎么不穿衣服啊!”
路阔无语住了:“湿的,怎么穿?”
褚云降不说话了,但手还是死死捂着。
长针眼了,明天要长针眼了!
路阔两手叉腰看了她—阵,觉得她这个反应好笑,说了句:“又不是没看过,你害羞什么?”
男人的嗓音沉哑磁性,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挑逗。
褚云降感觉—把火瞬间由脸颊烧到了脖颈,她顿了顿:“你……你穿好没有啊?”
路阔瞥了她—眼:“穿好了,我暴露狂啊我,等着给你看?”
闻声,褚云降才稍稍将指缝松开些,瞄到纯白的浴巾已经重新在他腰间系好后,才将手放了下来。
可在看到浴巾边际下,两条若隐若现往下延伸的人鱼线后,又没忍住红了脸。
他对身材的管理—向比较自律。
她顿了顿,眼睛偏移开,看向—旁茶几上的水壶,说了声:“你……你跟我来。”
而后直接转了身。
路阔没明白是要去干嘛,在原地顿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。
褚云降又回到了衣橱前。
她忽然想起之前整理褚诵遗物的时候,有理出来—些他的衣服。
好在男孩子平时都爱穿运动装,尺寸大小都不会太浮动太大。
路阔跟着走进来,而后看了看她房间的陈设。
简约大方。
浅色系的床品以及窗帘,干净又纯粹。
她这些年性格变了不少,但生活上品味倒是—点没改。
当年她刚搬去他那儿的时候,就说过他家像是展示品,很精致,但却没有生活气。
连房间都是很沉闷的色调。
但他—个大男人哪会考虑这些,全都是交给设计公司弄的,他只负责拎包入住。
就跟她说:“你看啥不顺眼,你就换,不用跟我说,卡在柜子里。”
她当时说了句:“又不是我家,我只是随口—说。”
他们这段关系本就是—场交易。
他当时看了她—眼,无视掉她话里夹枪带棒的语气,说了声:“那你就习惯。”
而后摔门离开。
虽然早就料到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好话,但还是被气到了。
从小生活在路家这个说开明也开明,说固化也固化的家庭里,他对感情观的认知,只停留在喜欢那就得到。
而且,他也有将“喜欢”据为己有的资本和地位。
对方愿不愿意他根本不在乎,就算互相折磨,他也要把她摁在他身边。
后来等他过几天再回去,发现窗帘的颜色换了,床单也换成了雅淡的色调,床头甚至还放上了熏香。
很奇怪,二十多年的肆意生长,对“家”的概念模糊而又不在意的他,第—次清晰地感知到了。
*
回忆结束,他看了眼她床头和当年同款的熏香,微微勾了勾唇,而后才将视线挪到弯腰在衣橱里翻找的人身上。
他看了她—眼,直接走到她身后的床上坐了下来。
松软的床垫微陷,他静静注视着她。
可能是下班回来没来得及换衣服,身上穿的依旧是职业装。
褚禾易趴在路阔的肩上,额头贴着退烧贴,小脸因发烧而难受地皱成一团。
小脑子里也晕乎乎,但他总感觉这个怀抱和妈妈的不一样。
妈妈的怀抱是温暖柔软的,还有甜甜的香味。
而这个怀抱很宽阔很坚挺,味道像是薄荷糖,又像是下雪天妈妈带他去的森林公园,里面杉木的味道。
和妈妈的气息完全不一样,但也很好闻。
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,朦胧的视线里,出现了一节脖子,以及上面一小块明显的凸起。
这个是什么?
好像妈妈没有,他也没有。
于是,他抬起小手,戳了戳。
喉结上传来的戳碰感,让路阔身子微微一僵,垂眸看过去。
怀里的小鬼已经醒了,睡眼惺忪地枕在他肩膀上,一脸好奇地轻轻戳着他的喉结。
路阔也不是没抱过小孩,路煜文小时候,虽说他万般不乐意,但还是抱过好几回的。
但此时却觉得不自然地僵硬,还有些手足无措。
然后他忽然发现,这个小鬼长得更像褚云降,大眼睛长睫毛,很可爱,只在眉宇间隐隐可见一些尚未长成的英气感。
思及此,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,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,将视线从怀中小人的脸上挪开。
褚云降也在这时发现了褚禾易乱动的小手,赶忙伸手握住,看了眼路阔的脸色,才故作威胁地竖起眉毛,低声道了句:“添添,不可以乱摸。”
小家伙本就因为发烧而恹恹的,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,只乖乖地点了点头,一双大眼睛无力地眨了眨,就将小手重新扶在了路阔的肩膀上。
李沉此时也拿完了药,正转身往这边走来。
先是看了眼不远处俩大一小的三抹身影,这样一看倒是有些像一家三口。
收回视线时,他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,又看了眼手里的药单。
患者那一栏写着:褚禾易 3岁9个月
姓褚?
跟着褚小姐姓的?
不是应该姓……
想到这,李沉顿了顿,又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路阔,叹了声,微微摇了摇头。
眼看着李沉走近,路阔侧了侧身子,看向褚云降,脸上神色很淡,问了声:“现在去哪?”
褚云降闻声微微一愣。
他这是,要继续跟她一起的意思?
她抿了抿唇,低声谢绝:“不用了,你去忙吧。”
说着,就伸出手,要接过他怀里的褚禾易。
但路阔似是没听见,也没打算把孩子递过来,只静静地看着她,等她的答案。
气氛僵持了几秒。
褚云降微微叹了声,妥协道:“打点滴。”
他以前经常说她,又倔又拧又轴。
但实际上他和她比起来,是有过之而无不及,对于自己决定了的事情,固执到可怕。
路阔淡淡瞥了她一眼,没搭理,直接抱着褚禾易转身往儿童输液大厅走去。
褚云降在原地驻足了会儿,还是跟了上去。
身后匆匆赶上来的李沉也是一脸的懵。
看了眼时间,九点半了,待会儿十点公司不是还有个会?
想到这,他看了眼那一前一后的两抹身影,十分有觉悟地站到一旁,给总裁办发了条信息,通知他们今天会议姑且延后。
*
到了输液厅,护士给安排了位置,在褚禾易胳膊上打了个标签,就转身去准备了。
儿童输液厅比成人输液厅看起来粉嫩,吊顶和装饰都是可爱的卡通图案,正前方的电视里还在放着动画片。
唯一的缺点就是,吵。
从幼儿到儿童,年龄不等,哭声此起彼伏,炸得人耳鼓疼。
路阔将褚禾易放下,在一旁陪同椅上坐了会儿,感觉脑子都快要炸了。
他不太喜欢小孩,更讨厌小孩哭。
以前路煜文小时候经常被他揍,一揍就哭,一哭他就烦,他一烦就揍的更凶,所以到后来路煜文看见他就乖的不得了。
家里老太太心疼,但也没话茬儿说他。
因为他小时候皮是皮了点,但基本不哭鼻子,打针吃药摔跟头,吭都不带吭一声的。
除了爱惹祸,没别的缺点。
褚云降看了他一眼,那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。
她抿了抿唇,缓缓道了声:“你去忙吧,谢谢。”
路阔闻声这才转眸看过来,眉头依旧皱着,眼底隐隐可见躁意,还带着点无名的恼火。
眼神打量了她片刻,开口道:“段以泽呢?他残废了吗,让你一人带孩子来医院!”
褚云降闻声微微一怔,脸色也跟着僵了几分,抿着唇没作答。
路阔这会儿烦到了极致。
这名字他提一次躁一次,那历历在目的羞辱让他甚至想起身就走。
十年前不清不楚做了那人的替身,十年后居然还帮忙带他儿子看病,纯纯冤种么不是?
恰逢此时,邻座一个正在被扎针的小孩儿哇哇哭了起来。
路阔转头看了眼,眉头皱得更紧了,神色不耐地看了褚云降一眼,最终拿着手机出去了。
李沉刚好走进来,两人在门口碰了个正着。
“您是,要走了吗?”
路阔看了李沉一眼,道了声:“没,我出去打个电话,你进去吧。”
李沉抿着唇点了点头,应了声:“好的。”
看着自家老板那不太好的脸色,他也没敢再问,提着药袋进了输液厅。
李沉进去的时候,护士正在给褚禾易扎针。
小家伙眨着眼睛,看着针头扎进手背,没哭也没闹,结束后还低低说了声:“谢谢护士阿姨。”
护士也难得见打点滴不哭的小孩,笑着递给了他一根安抚棒棒糖,夸赞道:“宝贝好棒呀!”
他伸出小手接过棒棒糖,恹恹地靠在褚云降的身上,又说了声:“谢谢阿姨。”
护士笑着说了句:“不客气。”就推着治疗车走了。
李沉走过来,将药袋放下,笑着说了声:“小朋友还挺乖,扎针都不哭。”
褚云降闻声微微一笑,抚了抚怀里小人的额头,抬眸说了声:“麻烦你了。”
李沉闻声愣了愣,才说了声:“不碍事。”
不光是路阔,连他都觉得褚小姐和五年前不一样了。
不多会儿,输液厅的门外忽然出现一行穿着白大褂的人。
为首的男子看起来五十岁左右,眉宇间的气质,威严且沉稳,输液厅里值守的护士长赶忙迎了出去。
几句交涉后,几人一同朝这边投来了视线。
褚云降正低头看着怀里的褚禾易,没发现异常,倒是李沉见状起身走了出去。
出去后,对着首的男子弯了弯腰,叫了声:“吴院长。”
吴景明笑着点了点头,又往他身后看了眼:“路阔那小子呢?刚给我打电话托我帮个忙,他自个儿溜哪儿去了?”
吴景明早年是部队里的卫生员,和路老爷子算是忘年交,前些年刚从军医院调来市医。
李沉也不知道路阔去了哪,神色有些为难:“路总他……”
刚说完,眼神就瞄到路阔从不远处的走廊拐角走了出来。
他赶忙对着那边抬了抬手。
吴景明也随着他的指引转过了身。
路阔快走了几步,迎上来笑着叫了声:“吴叔。”
随着他的走近,一阵清淡的烟草味也飘了过来。
吴景明皱着眉,带着点训诫的语气,开口道:“你小子又去抽烟了吧!”
他笑了声:“您鼻子倒是尖得很。”
方才抽完,他还专门在外面站着吹了会儿风。
吴景明笑着摇了摇头,又上下把他打量了一遍,才忽然想起姚老最近也在这边住院。
接着问了声:“去看过姚老没有?他老人家最近也在这边住院。”
路阔闻言扬了扬眉:“不然您以为我今儿来是做什么的?考察您工作来了?”
吴景明闻声“啧”了声,抬起手指了指他:“你小子这嘴什么时候能不贫就好了。”
路阔笑了声,也没接茬儿。
吴景明又瞪了他一眼,才朝输液厅里看过去,而后对着那边抬了抬下巴:“那孩子跟你什么关系?”
刚电话里就只听他说帮忙安排个单间儿童病房,也没说是帮谁。
路阔顺着吴景明的视线看了眼。
褚云降这会儿正抱着褚禾易,低头给他拆棒棒糖的包装纸,眉眼温柔耐心。
他匆匆一瞥就收回了视线,顿了顿,才回了声:“一个朋友家的孩子。”
吴景明目光探寻地将他打量了个遍,故作不信:“真的?可别骗我啊?”
路阔见状,无奈地笑了声:“那是我私生子?我倒是想,那也得人家乐意才行啊,刚好还省得老爷子成天念叨我了。”
话音刚落,吴景明就瞪了他一眼,摆了摆手:“去去去!病房那边安排好了,快滚,别搁我眼前惹人厌!”
路阔闻言笑了两声:“改天我登门看看宋姨去。”
吴景明领着一众随行转身要走:“去!不欢迎。”
说完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路阔站身后笑着说了声:“谢谢您啊,慢走。”
吴景明背着身子摆了摆手:“滚蛋。”
直到一行人不见了踪影,路阔才笑着转身进了输液厅。
吃完午饭,褚云降带着褚禾易去了律所。
门口接待的小姑娘看见她,先是笑呵呵地同她打了声招呼:“褚律师下午好。”
而后才看见被她牵着的褚禾易,又笑着问了声:“亲戚家的小孩啊?”
褚云降还没来得及开口,身旁的小鬼就急忙解释:“姐姐下午好,这是我妈妈!”
话音刚落,前台小姑娘的脸色就变了,一脸惊讶地看了看褚禾易,又看了看褚云降,半天没说出话。
褚云降笑着摸了摸褚禾易的小脑袋,说了声:“是我儿子。”
而后,前台小姑娘的脸色更精彩了。
直到目送褚云降牵着褚禾易进了办公室,才忽然回过神来,对着刚刚上完厕所回来的另一个前台同事说:“扇我一巴掌,我怀疑我做梦了。”
对方一脸懵:“咋啦?”
她眨了眨圆瞪的眼睛,指了指身后的办公室:“刚刚,褚律师,带她儿子过来了。”
?
!!!
这会儿正是下午开庭的时间,办公室里人不多,余下的同事基本也都在和委托人约谈,或是准备诉讼材料。
褚云降走进去的时候,安亭刚好送完一个委托人回来。
一身得体的职业小西装,气质精致优雅。
看见她后淡淡一瞥,本欲擦肩而过,可在看见她手上牵着的小人后,顿了顿。
眼神上上下下将面前这个眨着双乌溜溜大眼睛的小包子打量了个遍。
褚禾易一手牵着褚云降,一手拿着棒棒糖,眨了眨眼睛没说话。
这个阿姨看起来有点讨厌厌的,他不是很想叫她。
褚云降看了安亭一眼,微微勾起嘴角,低低说了声:“添添,叫阿姨。”
褚禾易撅了撅嘴,将棒棒糖从嘴巴里拿了出来,不情不愿地叫了声:“阿姨好。”
“你……”安亭神色惊讶,又看了褚禾易一眼:“这是……”
褚云降笑了声:“我儿子。”
刹那间,不光是安亭,办公室里剩下的同事都一脸惊讶地抬头看过来。
“干什么呢?都挺闲?”
忽然,陈雯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,身后还跟着几个律所其他的合伙人。
林亦扬紧跟陈雯之后,一身浅色系西装,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,看起来儒雅又温柔,职场精英的气质很足。
几人刚开完会,手上都拿着本文件夹。
褚禾易看见陈雯后忽然笑了起来,松开褚云降的手,跑了过去,甜甜地叫了声:“雯姨姨。”
陈雯将手里的文件夹交给了身后的助理,笑着将他抱了起来。
而后带着他挨个叫了一圈身后的几个合伙人,在叫到林亦扬的时候,陈雯看了眼不远处的褚云降,才说了声:“叫叔叔。”
小朋友乖乖地叫了声:“叔叔。”
林亦扬闻声先是看了褚云降一眼,而后才勾起嘴角,笑容温和地应了声:“你好。”
安亭见状忽然笑了声,往后挪了几步,靠在一张办公桌上,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,说了声:“林par,这是褚律师的儿子哦。”
林亦扬闻声笑了笑,说了声:“很可爱。”
那张温润谦和的脸上不见丝毫惊讶之色,而是接纳与坦然。
而后嘴角带着些许浅薄的笑意,看了褚云降一眼,才和身边的几位合伙人打了声招呼,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。
最后还是问了餐厅外的侍应生。
那侍应生明显有些惊讶,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笑着答了句:“小姐,我们这边是会员制,都是记账模式埋单的。”
那天,她回到餐厅的时候,他满眼含笑地看着她,似是早就猜到她出去干嘛了。
她顿了顿,才说了声:“你给我个帐号,我回头把饭钱转给你。”
他笑了声,提起服务生送过来的打包礼袋,道了句:“那就下次再请我吧,算你欠我两顿饭。”
真的是老谋深算的万恶资本家思想,一点亏都不会吃的。
她瞬间泄了气,但也只得应了声:“好。”
那天他送她回学校,第二天是周末,周五的晚上都是大学生的狂欢夜,学校门口三五成群都是出校门去玩儿的学生。
忽然出现一辆酷帅范儿十足的跑车,多少有点引人注目。
最后,在一众人或讶异或惊艳的目光中,他一脸习以为常地将车停在了校门口。
可她却迟迟没下车,她要是下去了,第二天学校论坛头条就得是她了。
最后,她弱弱开口:“麻烦,能不能再往前开一截。”
他偏头看了她一眼,片刻疑惑后也明白了过来,微微点了点头,将车开去了人迹稀少处。
她低低道了声:“谢谢。”就准备下车。
却忽然发现,他落了中控锁。
她有些疑惑地转头看过去。
他斜侧着身子,手肘抵着方向盘,单手捏拳抵住颧骨,脸上神情带着点玩世不恭。
说了声:“褚老师,我那天问你可不可以追你,你还没给我答案。”
她当即愣了愣。
而后,他忽然勾起一遍嘴角,笑得不羁又随性,但眼眸却似是黑夜星辰,静静看着她,说:“我是认真的,褚老师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呢?”
病房内很安静,只有褚禾易输液时,点滴“滴滴答答”的滴落声。
她的神色很平静,抬眸看向躺在床上熟睡的小人,须臾才缓缓开口:“不是,术后并发症,没有挺过来。”
路阔闻言倏地静默。
他比谁都清楚,褚诵对于褚云降的意义。
甚至,在她的世界里,父亲去世后,唯一支撑她要努力生活下去的信念,就是褚诵。
而当初致使她来到他身边的主要节点,也是褚诵。
也就是她所谓的,有求于他,与等价交换。
那时候,褚诵急剧恶化的病情,将手术不得不抓紧提上日程。
可褚云降多份兼职的薪资,在天价的手术费面前也是杯水车薪。
她想贷款,但大学生的身份,根本没有一家信贷机构会愿意借款给她。
穷途末路,一个在夜场兼职的舍友,给了她一个下下策的提议。
裸贷。
凭借她的姿色,多贷几家肯定是能凑够手术费用的。
可是怎么还呢?
进一步是深渊,退一步又是死穴。
她清楚知道,自己一旦迈出第一步,就再也回不了头了。
可是褚诵怎么办呢?
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坠入死亡的边缘。
于是,在那一刻,她选择放弃了自己。
第二天,跟着舍友去了裸贷公司。
一个破破烂烂的群租房内,就包含了整个公司所有的业务链。
带她去拍照的是一个满口烟牙的中年男人,大大的啤酒肚,眼神猥/琐且不怀好意。
拿出相机后,叼着根烟,用像是对牲口的语气,恶劣又低俗地说:“衣服全脱了,站墙角去。”
那天,她平日里轻轻松松就能解开的衬衫扣子,在剧烈的手抖下,迟迟没能解下来。
得到应允,褚禾易立马夹着小枕头,连攀带爬的上了沙发,撅着小屁股将枕头在他的枕头旁放好,而后钻进被子里,乖乖躺好。
末了又低低说了声:“我好了,我们睡觉觉吧。”
路阔坐在那看他忙完了—系列动作,笑了声,也躺了下去。
而后,就听身旁的小鬼问了声:“你会唱儿歌吗?”
路阔抿着唇默了片刻:“不会。”
“那你会讲故事吗?”
“……不会。”
“那你会什么呀?”
什么都不会。
主要是他也没想到有—天自己需要哄孩子啊。
他顿了会儿,反问了声:“那妈妈平时都会什么?”
褚禾易抬起小手拍了拍被子,—副很骄傲的样子:“妈妈会好多!会唱儿歌,会讲故事,会陪我做手工,会教我读绘本,还会给烤小饼干!”
路阔侧卧着,手抵着头静静看着他说。
小鬼越说越自豪,那模样就像妈妈是他的“Super man”—样,简直无所不能。
路阔不自觉地勾了勾唇:“妈妈这么厉害?”
小鬼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:“嗯!”
路阔轻笑了声。
而后,身旁的小人忽然转头看过来,眨着双大眼睛默默看着他。
“怎么了?”他问。
小鬼顿了顿,才接着说::“妈妈那么厉害,你为什么不要她呢?”
话音刚落,路阔忽地狠狠—愣。
这个年纪孩子没有完整的世界观,他只知道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,而自己却没有,就好像是爸爸不想要他和妈妈—样。
路阔静静看了身旁的小人—瞬,低低说了声:“我没有不要。”说完他顿了片刻:“是妈妈不要我。”
小家伙对这个答案似乎有些惊讶,眨了眨眼睛,又问了声:“那是你做错事情了吗?”
路阔顿了顿,应了声:“嗯。”
以—己私欲,将她据为己有,应该也算是错事。
“我之前把家里墙上画得乱七八糟,妈妈都没有说不要我,那—定是做了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。“
说完,小家伙沉默了会儿,又问:“那你可以跟妈妈认错吗?这样妈妈就会原谅你了。”
然后他也有爸爸了。
路阔闻言笑了声:“好。”
如果是认错就能解决,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光景。
得到自己心仪的答案后,褚禾易终于心满意足地咂了咂嘴,咧着小嘴问:“那你可以亲亲我吗?我要睡觉了。”
每天晚上睡觉前,妈妈也都会亲他的。
路阔顿了少顷,缓缓靠过去,在他的小额头上落下—吻。
这种晚安吻,他也只给过褚云降。
那时候的他,也从没想过,有朝—日会给第二个人,而这个人,是同时拥有他和她血脉的,—个新的小生命。
这也是第—次,他觉得小孩子并不那么令人不耐烦,甚至很柔软。
小家伙入睡很快,肉嘟嘟的小脸—副沉入梦乡的模样。
路阔静静看了会儿,思考了片刻,最终拿出手机给李沉发了个信息。
让他明天早上来这边接他,并且带些东西过来。
*
褚云降半夜是被雨声吵醒的,风雨肆虐,让她睡得不是很安稳。
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,凌晨—点多。
她此时睡意全无,在黑中静静躺了会儿,最终决定起来,去看看褚禾易。
因为知道客厅里还睡了个人,她连过道灯都没开。
可出了房门,却发现褚禾易的房门虚掩着,里面还微微透出床头小灯的光芒。
她愣了愣,走过去推开门,却发现床上的小被子掀着,人没了。
她惊了—瞬,匆匆从房间走了出去。
褚云降在房间里躺了会儿,觉得睡不着,就打算出来转转,后半场没了上半夜的乌烟瘴气,格调很清新。
她找了个正对歌台的小圆桌坐了下来,点了杯蜜桃果酒,托着下巴看着台上的歌手。
正在演唱的是一首中英文混唱的情歌,曲调很柔和。
不远处。
路阔原本打算起身的动作顿住了,双手撑在腿上停了片刻,而后又重新靠回了沙发上。
拿起烟盒,敲了支烟出来,递到嘴边衔住,点燃后抽了一口,两指夹着拿了下来,长长吐了口烟雾。
目光却是一直盯着不远处的人。
她换掉了先前的演出旗袍,穿了件浅粉色的宽松款高领毛衣,一头长发绕了个丸子头。
脸上也洗掉了之前的淡妆,素着一张面孔,单手托着下巴,看着不远处的舞台。
整个人往那一坐,看起来恬静又温婉。
路阔静静注视了她半晌。
台上的歌手刚好唱到高潮部分。
“You’renotmineanymore.”(你已经不属于我)
“ButI’mstillalittlebityours.”(但我还是对你有点留恋)
路阔忽然皱了皱眉。
唱的什么玩意儿!
瞬间连抽烟的情致都没有了,直接在烟灰缸里拧灭了,起身要走。
那边,褚云降还在看着歌手发呆呢,身侧忽然压过来一方黑影。
她愣了愣转头看过去。
一个染了头雾霾蓝发色的男生一脸笑意地看着她:“美女,一个人吗,去我们卡上一起玩儿呗?”
男生年纪看起来不大,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,一身价格不菲的装扮撑起了一股子二世祖的气质。
褚云降闻声顿了顿,笑着谢绝:“不好意思,我已经准备走了。”
说着,就站了起来。
如果不是今天帮叶禾,她自己基本从来不会来这种场合,见到这种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也都是让着走。
叶禾常说:“你这张脸丢夜场里,就是引人犯罪。”
可当她准备离开时,对方却忽然跟着往后退了几步,挡住了她的去路。
继续一脸笑嘻嘻地道:“赏个脸嘛,不玩那喝一杯总可以吧,看你喜欢喝果酒,我给你再开一瓶。”
被挡了路,褚云降被迫停下了步子,看着面前起码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人,她顿了顿。
眉头微微蹙了蹙,依旧态度坚决地拒绝:“不好意思,我真的要回去了。”
见她再次拒绝,男生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丝松动,身后的卡座也传来一阵低低的哄笑。
他回头看了眼,而后神色染上了层被驳了面子的不悦,皱了皱眉,开始丧失耐心。
“不是,就约你去坐会儿,随便喝点什么或者聊聊天也行,也没要干啥啊!”
自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富家小少爷,几乎没受过什么挫折,自然不允许自己今天这么丢面子,说什么都要拉褚云降去坐会儿。
褚云降见状默了少顷,看了眼男生身后的卡座,一群和他一般大的男男女女,头发也都是染得五颜六色。
“她在拒绝,你是眼睛瞎还是耳朵聋?”
忽然,一道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,音质沉润带着点烦躁的戾气。
褚云降闻声愣了愣,侧头看过去。
路阔站在一片晦明的光影里,英挺的五官神色微凌,眸光尖锐犀利地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男生。
那男生也循声看过去,稚气未脱的脸上带了层恼意:“你谁啊,跟你有关系吗?”
路阔皱着眉,眼神上上下下将面前这个看起来毛都没长齐的家伙扫了一遍,都懒得费口舌,又转眸看了褚云降一眼。
神色不耐地道了声:“过来。”
他其实不想来的,人根本就不想看见他,他又何必上来自讨没趣。
本来都已经走出内场了,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,转身又回来了。
褚云降抿了抿唇,顿了半晌,还是迈开步子往他走过去。
可刚迈出去一脚,那男生直接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,一脸不解地笑了声。
“不是吧姐姐,这也得先来后到吧,您要是赶场儿,去我们那坐一会儿就走是了呗。”
说完神情轻浮地将褚云降从头打量到脚:“毕竟,我也没打算要包夜。”
话音刚落,路阔原本停留在褚云降脸上的目光,瞬间缓缓转了过去。
一双深眸直直看向说话的人,神色也紧跟着冷了几个度。
眸光比先前又锐利的几分,似是一把寒光凌凌的刀,静静抵过去。
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褚云降闻声愣了一下,赶忙挣脱了腕间的桎梏,三两步走到路阔的身旁,抬眸看向他,小声道了句:“没事,走吧。”
以她对他脾气的了解,一般他露出这种神情就是打算较真了。
而他较真起来的后果,普遍情况下都不太好收场。
可路阔好似没听见,脸上神色依旧很淡,但微垂的眼角昭示着,他恼了。
看着面前这个眼底酝酿着风暴的男人,男生愣了片刻,心里霎时少了些底气,抿着唇没说话。
褚云降见状,又看了路阔一眼,最终还是抬起手扯了扯他的衣袖,迫于无奈地叫了他一声:“路阔。”
这低低的一声让路阔愣了一瞬,偏眸看过去。
昏暗旖旎的光晕下,身侧的小女人仰着脸,一脸的担忧,俩手扯着他的衣袖,看着他的眼睛道了句:“算了,走吧。”
褚云降的确是怕遇到路阔,但现在这个情况她更怕他真的闹起来。
路阔没说话,一双黑亮的眸子静静看了她片刻,眉头蹙着,似是在忖度什么。
他也明白她不想惹事的心理,最终还是选择妥协,转过头眼神不善地看了那个男生一眼,而后便拽着褚云降的胳膊打算走。
可刚转身,一道低低的声音就传入耳朵。
“装什么坚贞烈女。”
侮辱意味十足。
话音刚落,路阔就忽然停下了步子。
褚云降没听见刚刚的那一句,只感觉路阔拽着她胳膊的手忽然松了开来,紧接着她还没来得及反应,他直接转了身,一拳就砸了过去。
“嘭”的一声响,那男生始料未及,巨大的冲击力使他整个人往后倒去,连带着撞倒了身后一排酒桌,酒水噼里啪啦撒了一地。
周围原本还深陷乐声中的人群瞬间惊呼着站起来,避让四溅的酒水和酒瓶碎渣。
“干嘛呀!”
“这是咋了啊?”
“……”
一时间抱怨声四起,连中央歌台上唱歌的歌手都停了下,一脸错愕地看过来。
伴奏还在继续,只是没了歌词。
那男生躺在一片混乱中愣了几秒,而后红着眼爬了起来:“你他妈敢打老子?”
说着就要冲上来,可还没近身,就被路阔一脚踹开,又重新跌回了地上。
路阔紧跟着三两步走上去,半蹲下来,伸手摁住他的后颈,迫使他整张脸抵在一地的酒水和玻璃残渣上。
神色暴戾可怖,近乎咬着牙道:“道歉!”
可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孩儿骨子里都有那么点儿不怕死的叛逆基因。
脸被压着,吐词不清地反口:“你有本事就弄死我,但凡你弄不死,我要是从这出去,被弄死的就是你。”
这句毫无威慑力的警告直接给路阔听笑了,嘴角虽勾着,可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“怎么?下一句是不是就该问我知不知道你爸是谁了?”
这一刻,男人与男孩儿的悬殊展露无疑。
无论从力量上还是气场上都是压倒性的压制。
这时,男生那一卡座的一群人也都赶了过来,叫嚣着要上来帮忙。
被急匆匆赶来的几个服务生给拦了下来。
一个眼熟路阔的大堂经理生赶忙走上来,胆战心惊地道歉:“实在是对不住,路先生,这场内是我们疏于管理,您先消消气。”
说着,又看了眼被他摁着的人,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这不王家的那个小公子嘛!
出了名的顽劣不驯。
要放平时这都好办,可偏偏今儿起摩擦的两位,他们一个都不敢得罪啊。
大堂经理叨叨叨一堆,路阔权当没听见,手下摁着的力道又大了几分,神色依旧凌厉:“道歉!”
开玩笑,他路阔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毛头小子骑他头上作威作福了?
在听到服务生称呼“路先生”的那一刻,王珂其实心里就有些打鼓了。
虽说他这是被家里宠大的,平时无法无天惯了,但也知道淮江商圈里那不能惹的几个姓。
好巧不巧,就有个“路”。
一旁的大堂经理见状赶忙开口劝:“王公子,您要是真有错儿,就道个歉,回头今晚的消费全算我头上,算我请您的行不?”
到这份儿上了,只得王侯里挑低爵的欺了。
王家这位虽说也惹不得,但总比惹了路家的这位好得多。
王珂闻声顿了顿,才低低道了声:“对不起。”
这下根本不用猜了,看大堂经理这态度,就知道肯定是路家的人了。
他浑了这些年,家来老头子对他没什么要求,但却三令五申过,商圈里那几家子的人别惹,不然直接给他皮揭了。
路阔垂眸看着他,神色带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傲慢,淡淡道:“大点声。”
王珂咬了咬牙,颧骨被玻璃碎渣磨得生疼,拼尽全力喊了声:“对不起!”
路阔应声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褚云降。
她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,一双大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他。
路阔淡着神色看了她半晌,而后歪了歪脖子:“不满意?”
说着,手下的力道持续加重,王珂的脸直接被玻璃渣刺破,流出了血,一脸痛苦的闷哼了一声。
褚云降见状这才缓过神来,赶忙摆了摆手:“没关系,你……你赶紧放开他。”
话音刚落,王珂就感觉脖颈上的力道一瞬间松了,他趴在地上咳了好几声,才缓缓爬坐了起来。
路阔顺势站起了身,垂眸睨视着瘫坐在地上的王珂,毫不避讳的自报家门:“我姓路,叫路阔,从这出去,随时欢迎你来弄死我,我等着。”
这一声儿说得很淡,却透着强大的底气。
说完,看都不看在场的任何人一眼,直接拽着褚云降走了。
周围观望的人群还没从刚刚的混乱中缓过神来,愣愣地为他让道。
敢情和他坐一起都不乐意。
有些烦躁地皱了皱:“你过来坐。”
说着就要站起来。
褚云降闻声愣了一下:“不……不是,你坐我包上了。”
里面还放着褚禾易的药。
路阔顿了一下,偏头看了眼。
还真是。
他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子,将她的包拿出来。
好在只压到了边角,里面的药盒没被压塌。
褚云降看了他一眼,从他手里接过包,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。
而后看了眼他身侧空着的位置,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。
刚落座,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就瞬间侵袭了过来。
清冽的木质香参杂着一股薄淡的烟草味,带着点成熟男性荷尔蒙的张力感。
这么近距离的嗅觉冲击,让她有些无所适从,往一侧挪了挪位置,尽量让自己不要碰到他。
路阔侧目看了她一眼,病房的环境忽然让他想起来一件事,淡淡问了声:“褚诵呢?近期怎么样了?”
褚云降忽地一怔,须臾,垂下眼睫缓缓道了声:“去世了。”
话音刚落,路阔倏地转头看过来,脸上神色有些难以置信。
片刻后,她补充了句:“三年前,就去世了。”
路阔抿着唇,眉头深锁地看向她神色平缓的侧脸。
须臾动了动唇:“是……治疗经费的问题吗?”
他们当年产生纠葛,最主要的纽带,其实是褚诵。
当初褚云降大学期间四处兼职,是因为要给褚诵筹集手术费用。
褚诵有先天性心脏病。
原本褚父没去世之前,褚云降的家境还算殷实。
父母恩爱,生活稳定,家中唯一的波折就是褚诵的病。
医院给的意见是最好在十岁之前做手术。
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,直到,她十六岁那年,父亲忽然于一场瓦斯爆炸中意外身亡。
一夕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。
被父亲宠了将近二十年的母亲无法接受家庭的变故,短暂的伤心后,认识了那时候伪装得很好的闻荣平。
并于一年后匆匆改嫁。
可不曾想,婚前儒雅有风度的男人,在婚后忽然性情大变,暴躁易怒,嗜赌成性,甚至挥霍光了当初褚父意外的赔偿金,以及褚诵的手术经费。
可褚云降无法接受的是,母亲对这些,选择忍受。
那时候,褚诵六岁,距离最佳手术年龄期限,还有四年。
于是,她在上大学后便开始四处兼职,家教老师只是她众多兼职中的一个。
那段时间褚诵在住院,她经常白天上课,晚上兼职,凌晨下了班再去医院陪护,周末去路家给路煜文补课。
老太太给的课程费很高,几乎一节课的费用,就是她干别的兼职两天才有的工资。
后来褚诵病情恶化,几乎离不开人,何文秀也只能在周一至周五去陪护,因为周末闻荣平和闻肖会在家,她走不开。
于是,褚云降只得辞去了家教一职,周末去医院。
那次辞职后,她与路阔再次见面,是他来给她送补课费。
当时辞职她是在电话里说的,补课费也就没来得及当面结算。
她本想抽空再去路宅拿的,但没想到路阔亲自给她送来了。
那天他过来的时候,她刚下晚课,准备去兼职,看到手机上的陌生号码,考都没考虑直接挂了。
于是他又打了第二遍。
连一旁的舍友都调侃:“现在的骗子还挺执着。”
她无奈只得接了起来,直接说了声:“我不需要谢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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