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言淡伏清合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别人破案我直接看答案言淡伏清合最新章节》,由网络作家“吃西红柿不吐番茄皮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尤悠记得言淡曾用弩箭射中和他打斗的刺客,也算是就他一命,对其还有些好感。对方问话,他略一思索,木着脸回答了,“你最初推测凶犯的动机有误,所以才会有各处矛盾。”“有误?”看尤悠说完便又躲在了一旁的树影里,言淡几步跟得更紧,“尤捕快,你能具体说说么?”他讨厌和人靠近,再次拉开距离,“你不该以自身想法揣度凶犯犯案动机。”自身想法……对啊,这郑渠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给其他人养孩子的类型……一听到凶犯无子,又四处寻医问药,言淡便认为这人是想把这孩子养在自己家中。是自己太过想当然……记着之前那牛青花曾经说过,张大夫诊治郑渠本身身体有问题,他不信,便去寻了乔神婆。乔神婆是否给他提供了什么新的方法?询问了路人,那乔神婆住在榆林县郊外。言淡脚程太慢,在天...
《别人破案我直接看答案言淡伏清合最新章节》精彩片段
尤悠记得言淡曾用弩箭射中和他打斗的刺客,也算是就他一命,对其还有些好感。
对方问话,他略一思索,木着脸回答了,“你最初推测凶犯的动机有误,所以才会有各处矛盾。”
“有误?”看尤悠说完便又躲在了一旁的树影里,言淡几步跟得更紧,“尤捕快,你能具体说说么?”
他讨厌和人靠近,再次拉开距离,“你不该以自身想法揣度凶犯犯案动机。”
自身想法……
对啊,这郑渠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给其他人养孩子的类型……
一听到凶犯无子,又四处寻医问药,言淡便认为这人是想把这孩子养在自己家中。
是自己太过想当然……
记着之前那牛青花曾经说过,张大夫诊治郑渠本身身体有问题,他不信,便去寻了乔神婆。
乔神婆是否给他提供了什么新的方法?
询问了路人,那乔神婆住在榆林县郊外。
言淡脚程太慢,在天黑前绝对赶不到,只能求了袁承继去打探。
袁承继却撇了撇嘴,“伏捕头看过证言记录后,便派人过去了,那神婆远游了,按我说就是逃跑了……我本想跟着伏捕头,谁知捕头偏要我带着你。”
伏捕头已经想到了?
言淡惊讶片刻,又收了心神,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郑渠的家中。
乔神婆那边断了线索,但还有一个疑点还未证实。
根据柳丝丝的供述,郑渠在案发后曾回家过一次,还带有一个蓝色包裹。
郑渠家早已被捕快搜查过,但找得是活生生的婴儿。
如果这婴儿已死,个头又小,塞在包裹里,很容易被搜查的人忽略。
说不准那包裹还在郑渠家中。
……
即使猜到了那婴孩可能已亡故,但言淡也没想到是以这样的形式发现他。
厨房的柜子里有个瓦罐,罐子上一行文字。
被郑渠用刀砍死的男婴
被埋在围墙附近有个蓝布包裹,上方一行文字。
被郑渠用刀砍死的男婴
这孩子被郑渠肢解后,骨头埋于地下,肉被刮下做了酱。
看厨房的还未洗净的木勺子上,还有同色肉酱的痕迹。
“重新审问郑渠的夫人柳丝丝,那顿饭是不是郑渠做的,吃得又是什么?”
言淡咬牙切齿。
皎洁的月光洒向地面,却照不亮审讯室里的人间污秽。
郑丰、郑渠和柳丝丝,被分开审讯。
从询问变为审讯,那待遇便大为不同。
只不过一日那柳丝丝便先受不住了。
她承认郑渠虽未对其告知真相,但那日回来之时带的包裹有血,柳丝丝便有了猜测。
再加上她求子心切,乔神婆曾说过食用初生婴儿的肉,能聚气入腹,使自己得子……
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假装没看到那人在墙角埋东西。
也装作未怀疑,从不下厨的人却一反常态在厨房做饭。
有了柳丝丝的证言,另两人招不招也不重要了。
但言淡连同着几个捕快不约而同的坚持审问了下去,似乎只想亲耳听那畜生说出原因。
伏捕头看着这群新人莫名的做些‘无用功’,个个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,他并未阻止,甚至主动替他们顶住了上边的询问。
郑渠被轮流审问,熬得双眼通红,终于崩溃。
他大吼着,“那赵二岩和白淑君有了首尾,咱们榆林县人尽皆知……那孩子不得父亲喜爱不过是个弃子,女人也是弃妇,活着有什么用?不如利用起来,做了药引,让我们郑家能传宗接代。”
言淡与伏清合商量了下说辞,决定伪装成牙行岩叔介绍过来的顾客。
一是晨间刚和那牙人打过照面,伏清合并未暴露身份,那牙人的确对卤味夸赞不少,算是推荐了,面对凶犯那边也有说辞。
二是他们进入这稼和县后一直未着奉公门官服,除非客栈里的人或是衙门的人往外说,不然其他人只会以为他们只是路过稼和县的普通人,大概率不会被戳穿身份。
就这么一合计,两人对了一遍计划,即时出发。
钱丽翠和刘大宝居住在稼和县最大的居民区,也是县内的贫民区。
这边租金低,离繁华地段远,最是鱼龙混杂,稍微有些积蓄的人早就搬走了。
剩下的要么是来县城这边找活的,要么是街边的混子,要么就是像钱丽翠刘大宝家里本身穷的……
一个个小院子挤在一处,围墙和围墙中间,只余两人宽的小道供人出入。
稍大些的院子更是挤了几户人家,里边吵吵嚷嚷,叫骂着谁用了谁的皂角,谁又偷吃了鸡蛋……
言淡带头走在这条小道上,机敏躲开上方滴下来的水。
只是到底慢了一步,略沾湿了头顶。
一抬头便看到围墙间撑着一根竹竿,晾晒了几件袜子亵衣和月事带……衣物飘飘扬扬随风飘荡,几欲要落下来。
不论水是从哪件滴下来的,言淡都有些膈应。
用洗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头顶,回头又望了一眼不敢抬头乱看的男人,偷偷一笑,脚步加快躲开了这边。
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,一股浓厚的香味便婉转袭来,使得周围潮湿阴暗的气息都退去些许。
……
“救命啊……呜呜……”
不远处妇人拼命挣扎嚎叫,只渴望能有过路人听见,能拯救她于水火。
可惜没喊两句,便又被捂住嘴,之后便只能发出些许呜咽。
望着丈夫刘大宝猴急撕扯妇人的衣衫,粗糙双手摩擦白净皮肤,黑色和白色的极致对比,后留下骇人的青紫,惹得哭泣声更甚……
钱丽翠无比享受看那温婉贤淑的妇人想要挣扎却说不出话,只能任由暴徒一点点玷污身心,眼中光芒也渐渐消失,只剩屈辱与愤恨。
多么美好啊。
她心情激动,手上的劲更大了。
被这人勒住脖子的孩童面色涨红,已没了声息,她也没有放手……
一直用力,直到那腰带深陷脖颈的肉中,骨节也发嗑嚓声。
孩子……清白……我没有,你也不能有。
她缓缓松了力道,把作为战利品的腰带收回袖口……
……
钱丽翠正陶醉回忆着那日的快乐,在听到门口动静的刹那,收起嘴角笑意,抬头望去。
触见那抹桃色,她目光一缩,转头看了眼一旁搅拌着卤水的丈夫,恬静怯弱的模样。
刘大宝接受到了女人的示意,站起身迎上前去。
“请问……”
他走动之间,左脚似乎有些不便,一瘸一拐地挪到了门口,看了眼进门的一男一女。
这对男女相貌都极其优越,身上的衣衫也精细,和那些大家公子小姐一样,刘大宝一边艳羡,也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。
慌忙找了块干净些的抹布擦了擦手,微微低下了头,又忍不住用眼睛看那桃色裙摆下的鞋面,幻想里边的皮肤。
他吞了吞口水,说不出话来。
废物!
钱丽翠心中啐了一句,塌胸驼背跟在丈夫身后,打破了尴尬的沉静,“可是要买卤味?”
桃衣女子梳着少女的发髻,粉色绢花映衬得人比花娇,看穿着打扮应该还未婚。
她身后的男人器宇轩昂,笑容如沐春风,只眉上一道刀疤略微带些煞气。
虽四周打量着,但余光却从未离开过少女,眸带笑意。
两人定有奸情。
且感情颇深。
可能是一对未婚夫妻?
钱丽翠凭借臆想勾勒出了个有情人私奔的故事,“我们家的卤味物美价廉,这位公子何不买来给姑娘尝尝鲜?”
实际上,伏清合只是提防那夫妻伤到言淡。
笑意也是他平日就喜欢挂在脸上的掩饰,并非钱丽翠所推测的情感。
现下他看那两个疑犯都有了动作,不着痕迹走上前,把言淡挡在身后,“要的……听闻你家的卤水是独门秘方,卤出的不论是素还是荤都别有风味,所以特地前来看看。”
“请问,是哪位推荐您过来的。”
处于案台旁的妇人谨小慎微的作态,她声量小,身材也瘦弱,此刻即使出了声,也不易引人防范。
见两人看过来,惶恐的连连解释,“没……没别的意思,因为最近县上有些不太平,两位又是生面孔,所以打听打听。”
“明白。”伏清合笑意加深,声音也放得轻缓,“我们是岩叔介绍过来的。”
温柔如冬日暖阳,不热情,也不冷淡,只恰到好处含有一丝善意,使人心底熨帖。
“原来是岩叔啊。”
妇人神态轻松了些许,思量片刻,又问:“两人可是新搬入稼和县?”
“是,去牙行看了房子,得知有卤食极为美味,但听说两位最近很少出摊,所以这才跑到了一趟。”
“因最近不太平,所以便少些出去。”
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,谨慎些好。”伏清合边回答边观察。
刘大宝身为丈夫,长得人高马大。
虽然率先回了话,之后便再不开口,纯粹由钱丽翠来询问。
这钱丽翠看着木讷又怯懦,神态也畏缩。
讲话却极有条理,婉转刺探客人的信息,仿佛只是闲聊一般。
“其实我也有一疑问,不知你们方不方便……”他试探着问。
“您说。”
“家中有人身体孱弱,许多东西都吃不得,不知你们方不方便让我去瞧一瞧环境,如若有什么虫蚁……”
“我明白了,入口的东西,是得仔细些。”
这要求两夫妻见怪不怪,做生意时间长,也不是第一次有人提起这里环境复杂,所以他们才那么想快些搬走……
他们毫无顾虑,把两个唯一的房间门户大开,任人打量。
“您放心,这屋里都是每天打扫,专门用草药熏过的。”
卧室除了一个床,一个木桌,连个木柜子都没有。
厨房稍微多些东西,有一个做饭的灶台,台面上摆着一把小菜刀,但也是一眼便望到了头。
所有的瓦罐都摆在了小院子中,冒着热气。
真真的是只比家徒四壁好上一点。
伏清合和言淡对视一眼。
别说什么凶器血衣,就连钱财的影都没看到。
偏巧这屋子里连个柜子都没有,没办法藏物。
看来赃物等东西,他们藏在了别处,并不在家中。
“很干净,没什么问题,谢谢你们。”
“无妨……”钱丽翠把两人引到瓦罐前,“现有的卤味只有这些,卤鸡蛋、花田菜、菘菜和一些野味,如果是想吃其他,便得等几日……”
言淡鼻尖略微抽了抽,那香味的确是诱人。
她看了一眼瓦罐,“那今日我便只买些卤鸡蛋,过几日劳烦给我留一罐卤水,我想自己卤些食物。”
听到这话,钱丽翠踱步上前,“一罐可以卤许多,姑娘你一个人恐吃不下……”
“不是,家母喜欢这些卤味。过几日我们一家人团聚在稼和县,安顿下来后,便可买这卤水,自家想吃什么就加进去……”
“那劳烦姑娘告知我,家中有几口人,我才好知道准备多少分量的卤水……”
言淡笑了笑,脸颊酒窝顿现,娇美可爱,“我家中人口简单,只家父、家母、我和幼弟。我吃不得太多,但父亲和弟弟食量大,劳烦多准备些卤水,价钱不是问题。”
我?
四周的目光集中过来。
言淡愣愣站起身,在众多眼神的照耀下跟着走了出去,被带到院中一个威严的黑脸捕头面前。
如果说早上的罗声,已是言淡所见过肤色最深的男人。
那这个捕头,便轻易打破晨间的新纪录,成功夺得肤色最深的荣誉。
他的黑,是接近黑色的黑。
是包大人的黑。
几乎和身上的捕头服装融为一体。
如若不是其样貌完全是本地人的特点,言淡都想问一问他祖上是否有过出海经验,会不会有什么其他血统……
恰好言淡提前向王静榛请教过奉公门所有捕头,对于他们的外貌已有了初步了解,因此很快便在记忆中找到了此人的身份。
金行捕头包山华,和传说中那个包青天一个姓。
面黑人善,嫉恶如仇,从不挑案子。
是除了伏清合之外脾气最好的捕头。
也是奉公门资历最老的捕头。
和如今的总捕头属于同期,据说当初总捕头的职位还有过竞争。
包山华看了眼面前还不到他肩膀高度的小姑娘,有些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下属梅遣仁,“这是谁……”
他使了使眼色。
带这种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过来干嘛,给采花贼送菜么?
梅遣仁听出了捕头的未尽之言,抚着胡子笑道,“之前听伏捕头说过这言捕快才思敏捷,别有过人之处……”他说得有些意味深长,“我认为她很适合我们这次的案子。”
的确听伏清合讲完之后好奇了一段时间,但后边太忙了就给抛在了脑后……
梅遣仁说此人适合这次的案子?
包山华疑惑了半晌,蓦然想起那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肯让自己进屋调查的刘大人,瞬间明白了这梅捕快的深意。
不愧是自己的得力下属!
“带上吧!”他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,对着一旁记录的严革道:“帮她登记下。”
……
集合完毕,所有人跟着包捕头走出了奉公门。
言淡看了看这次的队伍,一共八名捕快,就有两个‘熟人’。
除了早上认识的罗声,还有不久前灭门案合作过的陈捕快……
不过这两人和自己话都没说过几句,只当做陌生同僚也没关系。
到了刘府,包捕头点了四个人随他进去。
三个是常年跟随他的一等捕快,还有一个便是言淡。
其他人只能默默望着那几人的背影,羡慕不已。
“那新人真是走运。”
“不过是个女子……”
跨过门槛的瞬间,言淡还能听见些许窃窃私语。
她并不在意这些人的反应,正仔细观察着府内的环境,
刘大人作为从四品的太中大夫,府上一共三进,种的花草也只是寻常。
等到了大堂,除了端上的茶具不错,书画瓷器通通没有,只存有待客的桌椅摆件。
似乎是个清贫之官。
进来的几个捕快不论是几等,都没有坐下喝茶的资格,均站在大堂外等候包捕头的吩咐。
堂中两人讲话的声音很轻,但远远能望见刘大人似乎有些激动,赤红着脸跟包捕头争论着什么。
后又淡定下来,稳坐于正座。
直到包捕头指了指门外的方向,又说了两句。
才见刘大人点了点头,甩袖离去。
不一会儿,便来了一个丫鬟走到言淡面前。
“请跟我来。”
言淡还在犹豫,包捕头却出了大堂,对着言淡吩咐道:“你随她进去,见到刘小姐,只需问问两日前的夜间,刘小姐有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人或事,其余的不用多问……”
颠簸跳跃躲避开箭矢。
言淡知晓现下应是被袭击,不敢再动,怕影响伏清合的动作。
直到被安置于一棵大树后,这才蜷缩起来,紧紧抱住一直挂在手臂上的包裹。
再抬眼间,便看伏清合几人和蒙面刺客战在了一起,叮叮哐哐的利器撞击声不断响起。
伏清合武功高强,现有几人把他围住,依旧不能奈何他。
袁承继也不错,对战三人,时不时还能分出心神,帮尤悠抵挡一两刀暗招。
尤悠略差些,只能抵挡一人,还有些艰难。
言淡看得焦急,担忧这几人受伤,也害怕刺客发现了躲起来的自己……
干脆从包裹中拿出了奉公门配置的弩,紧紧握在手中,总算安心少许。
这弩不过半臂宽,射程不远,主要是箭头被涂抹了些许能使人麻痹的药物。
和佩刀一样,都属于奉公门捕快的武器标配。
他们打的有来有回,即使是武功高强,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,难免受伤……
刺客也转变的战术不再贸然攻击,转为牵制防守,意图消耗他们的体力。
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
默默看着,她反而冷静下来,思考破局之法。
此刻他们与刺客实力相当,僵持住了。
如果能用弩射中一两人,便可解围。
摸了摸自己颤抖的手,后背早已因为焦虑的心情沁满了汗水……
她悄悄靠近,选择了人数较少的尤悠那边。
躲在树后,借遮挡物隐藏。
先将弓弦张开,用弩机扣住,却因太过紧张,导致用力过大,指腹被线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,刹那间便见了血。
用左手托住弩臂,将箭矢搁在箭道上。
蹲下,感受风向。
瞄准。
等待时机。
此时此刻,言淡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快要跳到嗓子眼。
现在她便是如此,紧张得仿佛一张口,便能吐出颗活蹦乱跳的心。
只能紧紧抿唇,咽下口腔中弥漫的酸苦。
瞄准的视线内,尤悠和对打的刺客有来有回,站位不断变化。
直到尤悠手臂被划伤,退后几步。
这瞬间,刺客跨出半步,横向砍出一刀,冲着他的脖颈飞速而去。
不过是一秒钟的变化。
但这一秒两人距离远了许多,那刺客也巧合来到了言淡瞄准中心线。
就是现在。
弩箭射出,弩弦颤动轰鸣。
但她毫无所觉,直直望着前方的目标。
中了!
但……
分明瞄准的是面积较大好命中的腹部,却不知为何意外射中的对方的眼珠,被射中之后爆出血花。
刺客惨叫不止,随后倒地。
血液仿佛喷泉一般,从眼睛的伤口中不断冒出。
而那刺客却未瞬间毙命,呻吟声不断,仿若鬼鸣。
……
我杀人了?
直到所有刺客尽数毙命,言淡才渐渐反应过来。
知晓现下还未完全脱离危险,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马已被射杀,只能跟随伏清合等人急速奔跑。
赶路间,那三人似乎讲了什么,分析可能是哪方派过来的刺客。
招式有套路,装备精良,但没有军队的煞气……
对袁承继似乎留有余地……
伏清合和尤悠那边则大多是杀招……
……
言淡苍白着面孔,默默跟在最后。
三人讨论之时,问到她这里,也有所回应。
跑着跑着,言淡的灵魂仿佛飘浮起来。
身体极度疲惫,心跳剧烈。
明明记下了所有的对话,脑海中也在思考,却感觉脚步虚浮,踏不到实地一般。
茫然。
跑着。
回答着。
半个时辰后,她已累得汗如雨下,脚也痛得钻心,借着身体上的疲累痛楚,压下心底惶然。
就这么一路跟着,进了县内,又跑回了奉公门。
“没想到,你体力还不错。”
看着气喘吁吁,却不叫苦不叫累的言淡,袁承继都对女子的印象改了观。
自己家的那些女眷都娇滴滴,走两步就累,没想到外面的女人还挺厉害。
一定是自家老头眼光的问题,才选了这么些个女人。
他这样想其实也没错。
袁国公年轻时,娶了从大凌开国以来唯一的女将军姚茜为妻。
两人柔情蜜意,相知相爱。
谁知好景不长,女将军生产第二子时意外去世,他三年闭门不出,连朝都不上。
再出来时突然先后纳了几名妾室,都是守旧家庭出身的女子,花朵般娇嫩柔弱……
京中人都私下笑谈他‘口味大变’……
言淡不知这人心中偷偷拿传统贵女和自己做比较。
听了夸奖也只是微微一笑,摇了摇头,“我体力只是一般,不能和袁捕快比。”
女子仿佛是回答了,脸上的笑容也得体,但眼眸却望着虚空,不含感情,比起早上初相见时似乎少了些生气。
她坐了片刻,又站起身,走到了伏清合的面前,“伏捕头,时候也不早了,不知是否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我配合?”
这话问得委婉,但在场的都听出来的对方告退的意思。
伏清合也站起身,两人有些距离,隔着桌案相望,“你恐怕得和我们去京城一趟。”
他眼神间露出些许歉意,仔细观察着面前女子的表情。
“本想从军营出来直接回京城应不会连累到你……如今遇上了刺客,虽然只是配合我们调查,但你可能已经被牵累……这只是第一波警告试探的人,在案子未水落石出之时,你也许还会有危险。”
这些都是推测,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这女子同样被那些人盯上。
但伏清合不忍心拿一个颇有才能捕快新人的命去赌,所以经过一番思量,还是决定把这人带上。
言淡眉角微抬,好似已有了些预感,并不太惊讶。
半晌。
她垂首叹了口气,“那我的家人呢?”
“我会知会王捕头,转移你的家人,派人保护。”
“好,我跟你们去京城。”
好家伙,省外出差了。
不知差旅费报销么?
略一犹豫,言淡最终还是决定顺了云意的意思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帕子,轻轻擦拭了对方的眼泪,“你别怕,我不会逼问你,只最后一个问题,希望能如实回答我。”
“好……”
“这一个月,你去过哪些地方?”
云意的呼吸渐渐平缓,她回答得很仔细。
“奴婢大多数时候都和小姐在一起,云天楼还有珠玉阁也都和小姐寸步不离,只有在大慈寺之时……表公子也在,我们在山下等着的时候讲了会话,其余的时候便都在府中了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言淡站起身,按照约定不再询问,平淡和其告别。
转身之时,她的余光扫到云意面色稍缓,虽还有愁绪,但情绪已稳定下来。
这时言淡才明白,这女子在乎的不单单只有前两日所受的伤害,而是这伤害曝光后她所承受不了的后果。
比如刘府主子的迁怒……
比如世间人的眼光……
比如和表公子的情意……
自从知道奉公门已查到了府上,她便怕得不能入眠,嘴里都起了燎泡。
明明是被害者,却比谁都害怕其他人发现自己。
此时言淡不再追究,使云意忐忑两日的心终于能稍许平缓。知道这关暂且是过去了,短暂露出了笑意,她的眼眶微微发红更惹人怜惜,那面颊的酒窝却醉人的甜美。
这一瞬她放下了心头大石,下一秒又恢复了谨小慎微。
……
出了刘府,言淡私下和包捕头汇报,隐瞒了被侵害女眷的身份。
包捕头办案多年,见多识广。
不仅对此没有追究,还好好夸奖了言淡。
心中想着,果然如同伏捕头所言,言淡是个见微知著的好苗子,做事细心又有条理。
看着小姑娘笑意盈盈站于眼前,包捕头那是越看越顺眼。
她不仅发现了真正的受害者,没有让同僚白跑一趟。
还能照顾到受害者的情绪,避免办案过程产生纠纷。
再加上问到的被害人行程,更是使得这次案件有了很大的突破。
因为之前麻雀案的受害女子,大多都是平民出身。
近几十年国情变化,女子出门做事的越来越多。
这些被害人也是为了糊口各处奔波,接触到的人鱼龙混杂,不好排查。
但刘府的女眷不一样,她们处于守旧党的家庭,女子大多都不会抛头露面,行程也较为单一。
就如同云天楼和珠玉阁这种高消费场地,几乎是属于半封闭模式,内里只有来消费的夫人小姐以及内部工作人员,那些工作人员也全部为女性。
凶犯隐藏在此处的几率极小,大概率可以排除。
但大慈寺就不一样了,拜佛烧香这种事人人都可去,即使是刘府小姐也只能和平民一样从山脚向上爬,才能表示对佛祖的虔诚。
麻雀案的所有受害者,均在近一个月去过大慈寺拜佛。
包捕头在言淡汇报之后,立刻便锁定了大慈寺,命下属换上常服,在大慈寺附近监视排查。
交代完,他又单独看向言淡。
沉默半晌。
包捕头蓦然开口,“言捕快,你笑笑我看看。”
啥玩意?
言淡一时之间不明所以,嘴角微微抽动,僵硬牵扯出一个笑容。
虽然笑得比哭还难看,但包捕头依旧注意到了脸颊上的那个小窝。
“有酒窝。”
身为得力下属的梅遣仁立刻明白了捕头的意思,他抚了抚胡子,有些犹豫,“您是想让言捕快做诱饵,会不会太冒险?”
这个朝代的律法上偷窃和强盗罪名的判定本就很暧昧。
稼和县太小,奉公门便没有设分部,全要靠官员个人通过具体情形推断,然后判定罪名。
偷窃与强盗的量刑,相差不少。
对于县令,也是不同大小的功绩。
如果已结案,那县令为了表功,便会往大了说,强盗罪名便定下了。
但是现在未结案,县令怕给自己留下污点,报个偷窃影响更小。
孟捕快低下了头,小心斟酌回答:“因并未发生伤亡,且只有财物损失。县令认为人趁着夜间而入,本不想惊动这户人家,最初的想法只是盗窃,所以判定为偷窃案。”
伏清合叹了口气,大概猜到了县令的意图,也不再为难属下。
他收好案卷,沉声道:“这极有可能是这次灭门案的第一次试探性作案,受害人同样是只有一个及冠男子的家庭组成,位置也选得周围空户较多的地段。这里证词显示,凶犯被发现后,便用刀攻击……”
略微停顿。
“但这次他们没能成功先杀害这名男子,后又遭到被害家中合力反抗,没有讨着好处……所以之后便改变了作案手法。”
言淡听到这里,连连点头。
她在旁看过了新的案卷,对凶手的作案模式也有了一些想法……
思路由推测什么样的人会去做这样的灭门惨案,转换为达成什么条件的人能做成?
这样思考,她便豁然开朗,瞬间有了方向。
这头言淡茅塞顿开,尤悠那边也在伏清合的问话下开了口。
“李家的李吉成伤痕特殊,且脖颈有两道勒痕,推断略上方的是细绳所勒,而细绳断裂,下方勒痕和李才腰封宽度吻合,绣样和伤痕上的纹路也一致。但李才腰封还在,李吉成的腰封却不在现场……”
他讲到一半,便款款而坐,眼神看向袁承继,示意他接话。
袁承继并不介意,站起身接着说道:“尤悠告诉我后,我便跑遍稼和县,去街上寻访了所有的成衣铺和绣娘,发现并没有相似的腰封。随后寻访几条街,问过了和李家有过来往的人,他们皆称李家男子腰封样式一致,应是家中妇人所制。”
“之后我们又去看了赵家四名死者,勒痕上方全有腰封上的绣样,所以凶犯应是拿走了李吉成的腰封,之后又用这腰封作为凶器,在赵家作案。”
略一停顿,袁承继忍不住感叹,“被害者的腰封反而成为了趁手的凶器,这凶手真是……”
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描述凶犯的奇怪癖好,他只得饮了一大口水,又坐回桌边。
伏清合也有些不适,但依旧不忘鼓励自己的下属,“今日大家都做得很好,有关腰封的线索很重要……在抓捕之时,这腰封也可作为定罪的证物。”
对于这两个得力下属,他不会强制规定查案的方向,一向让他们自由发挥。
之后便是……
“言捕快,你也来说说今日的所见所闻。”
为了让这些属下丢弃刻板印象,对言淡改观。伏清合早就决定由自己打破僵局,鼓励言淡参与案情的交流……
面对四周情绪不一的眼神,言淡明白了这位捕头的好意。
她并不怯场,很快进入状态,有条理讲述了今日发现狗洞和那只小黄狗的过程。
最后说出了结论。
“狗很忠心,嗅觉也灵敏,它这几日没回赵府,极有可能是循着味道去追凶手……”
话还未说完,便听到了陈捕快嘲笑的轻哼。
并没有指望众人能相信一只狗找到凶手的说法,因为连自己也觉着并不可靠,只作为一种可能性进行交流案情,给大家提供思路罢了。
看同僚嗤之以鼻的模样,言淡干脆抛出了另一种推测。
“凶犯对受害者的家庭十分了解,赵家和李家搬入的时间并不一致,也不是大富人家,来往人少,所以遇害后,发现的不算及时。那行事这么低调的人家,又是新搬入的,凶手又是怎么知晓的呢?”
袁承继早已想过,“应是在附近蹲守进行踩点,这种方法小贼们都能办到。”
陈捕快和孟捕快也点头,对于三教九流的人,他们办案多了,对他们的常规手段也有所了解。
言淡摇了摇头。
“我认为不是,稼和县是个小县城,外来人并不多。”
“即使赵家李家地处偏僻,也不是毫无人烟,如若有小贼走街串巷的观察,也不是凭空出现,总得经过其他人家。附近就这么些住户,看得多了,不可能不知晓。”
“就像李家人出入极少,袁捕快你不是也能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人家腰带的样式?”
她接连说了许多话,每句话都有所根据,让人无法反驳。
陈捕快不乐意这小丫头出风头,挑了挑眉,故意挑刺:“你说了这么多,也没得出个结论,有什么用?”
“别急,我这不是正要说。”
被人抢白,言淡也不生气。
她眉眼弯弯,笑出了脸颊酒窝,再加上本就长得精雕玉琢的容颜,惹人喜爱。
陈捕快呆了片刻,接下来想说的话不由自主咽了下去。
言淡接着说道:“我想表达的是,说不准凶手并未蹲点探查,便能摸清这家人的具体情况。或是他们即使是走街串巷,也不会惹人怀疑……”
“我所说的这两种方向,也指向了两种身份……”
“第一种,牙行的庄宅牙人。”
言家的邻居便是在牙行做事的,因此言淡也对这些有所了解。
这朝代的法律规定买卖房屋必须通过牙人,牙人给买房的人提供选择,随后登记,最终按规定时间同步给官府。
这庄宅牙人便和现代的房产中介有些相似。
不过不同的是,这朝代的牙行算是半个‘国企’,进去做事要么通过考试,要么就是和言淡一样继承父辈的职位。
牙人也算是当代的铁饭碗好工作。
言淡说的这些,和伏清合的思路不谋而合。
因牙人们下值早,今日到稼和县的时间略晚。
为了避免打草惊蛇,他不想大张旗鼓的去牙行问话。
本预备明日突击前去牙行打探,没想到被言淡先说了出来。
正惊喜于新人的聪颖,却见这女子又开了口。
“牙人我不用介绍大家也知晓,买卖房屋必须在牙行登记,所以新搬入的住户肯定会去那牙行,身份信息也会尽数报上去,对凶手来说十分便利。”
“你说的还算有理。”袁承继来了兴趣,“不是有两种吗?还有一种呢?”
言淡不卖关子,直截了当地说下去,“第二种,便是货郎。”
货郎是走街串巷叫卖的流动性商贩,数量不多。
有需求必有供应,古代县乡一般都会有这么一两个角色。
了解法律后,言淡知晓这种职业在这个朝代是违反规定的。
此朝要求所有商贩必须于衙门登记,并要经过核查,对于店铺每月也会有专人进行检查,就连摆在街边的摊位商贩也需定期报备。
这些都是为了税收和管理。
而货郎没有固定地址,利润低,连商品也多有变化……没办法达到要求,所以只敢偷偷摸摸进行售卖。
“虽货郎不符合衙门规定,但因价廉,还是会有许多人买其货物。”
就像在云岗县,货郎也是十分受欢迎的。
言家二妹言浅便总是在后门等货郎经过,用零花给馋嘴的大姐和小弟买点零嘴,给自己则补上些许不同颜色的丝线。
二妹是个可爱又温柔的女孩,懂事得让人心疼……
言淡出来几日了也没见什么愁绪,却在这个晚上,莫名其妙开始想‘家’了。
虽只是相处两个多月,但人心都是肉长的,‘家人’真心的关心是言淡能适应这个时代最大的助力。
莫名的情绪上头,言淡勉力按捺下。
挠了挠头,继续说道:“这类人走街串巷是必然,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警惕,因此在本案的作案条件上,更具有优势。”
她眉眼弯弯,似乎在看着瓦罐中的卤味,却突然从某个罐子的底部,看到了一撮细软的黄毛。
神色微变,指着瓦罐中的肉食。
“这肉是什么野味?”
“林子里的一些野鸟野鸡,咱们这边荒僻也捉不着什么猎物。”
言淡嫌弃地皱了皱鼻子,“可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狗的腥臊味,你们该不会把狗肉……”她拢了拢耳边的秀发,后退一步,“这卤水还是算了……”
“姑娘您放心,给您的卤水中绝对没有狗肉……”
钱丽翠扯住言淡的袖子,她不想丢掉‘这笔生意’。
“至于狗味,是因为前几日不知哪里跑出条疯狗,咬伤了我丈夫的腿。昨日那狗又阴魂不散地跑到了家中,被我丈夫打走,所以留了些味道,姑娘莫怪……”
听到被打走,言淡松了一口气,瞬间又有些欣慰。
看来那条忠犬果真是在想办法给主人报仇……
她莞尔一笑。
该打听的,该看的,都办了。
两人不再久留,选了几个卤鸡蛋用竹筒装好,付过钱便转身离开。
走得足够远,两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街角,停了脚步。
“你太过鲁莽了。”伏清合收了笑意,不赞同地看向言淡,“编造的家世和李家赵家相似,是想以自己做饵,引蛇出洞?”
言淡并未觉得自己做错,微微抿唇,“伏捕头你也看到了,这凶犯狡诈,凶器和赃物都不在屋中,且不知道他们藏到哪里去了?即使在其他地方挖出,没有捉到他们现行,空口白牙的,这凶犯定会说我们诬陷他!”
“为何一定要捉现行?”
蓦然被问到这么一句,言淡也懵了。
她的惯性思维便是疑罪从无,如若没有直接证据便无法定罪。
穿过来便没有记忆,好不容易糊弄了家人。
进了奉公门后每夜偷偷学习,还得瞒着同屋的二妹,效率极低。
导致恶补的知识也只有法律条款,还没开始了解办案过程和如何定罪。
伏清合顿时间觉得有些好笑,甚至想摸一摸面前女子圆乎乎的头顶,“凶犯哪有不狡猾的,办案多年,就没有见过几个明晃晃把凶器放在家中的,更不可能每个都捉到现行。”
“可是……那我们今日为何要过来?”她忍不住反问。
“今日过来本就没有指望能找到凶器,只不过近距离接触下,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。”
“况且凶器虽不在他们家中,但两人活动范围有限,县内能藏住不被他人发现的地方不多,四周搜索便一定能找到,再加上他们那地方住得拥挤,低头不见抬头见,定有人证,何必要捉现行……”
伏清合不知言淡哪来的天真想法,眼神中透出些许疑惑,“只要作案手法清晰,再查明动机,便有足够的理由捉人进行审讯,捕快办案并不是只是盲目找寻线索,讯问技巧也是很重要的。”
被教导一通,言淡也回过神来。
也对,古代还有屈打成招这一说呢,怎么可能有什么疑罪从无……
她愣愣地呆了片刻,讷讷道:“那万一冤枉了……”
“哎……”
不知对方到底幻想出了什么场面,伏清合叹了一口气,“讯问并非拷问,是技巧不是鞭笞,如若那人不是凶犯,也不会随意把罪名安给他。”
毕竟我们是奉公门捕快,不是廷尉酷吏,酷吏也向来用不到这种普通凶犯头上……
这句话他隐藏在心中,并未说出口。
面前的新人还太过单纯,只需好好查案便好,不需知晓太多。
言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暂时认可了这种说法。
“那……现在是可以抓人了?”
伏清合颔首,“你不是让承继去了药铺么?等他的消息回来,应该就差不离了。”
两人一齐又来到李宅,这里守卫的捕快最多。
如今尸体已被运回衙门,现场不需要这么多人,恰好分出一部分人去找凶器。
“你们去查查县郊的树林,主要看看人迹比较多的地方,那东西不会藏得很深,在边沿处搜寻便可……”
“分两个人在刘大宝钱丽翠住宅区域周边找找,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,这一处孩童多……顺便看着他们。”
孩童多怎么了?
言淡的脑瓜灵光,仔细思量,便明白了伏清合的言下之意。
现在的小孩子娱乐少,贫困家庭的小孩也不读书,平日县内到处跑,就喜欢挖挖蚯蚓掏掏鸟蛋……上天入地,哪里都能找找乐子。
那赃物藏在哪都可能被小孩找出来,刘大宝和钱丽翠怎么可能放心。
只有县郊的树林,里边猎物少,平日去打猎的人也不多,他们对那片地也熟悉,藏在那里被发现的几率不大。
讲要学习,言淡便要说到做到。
吃完馒头,窝到架格库的角落,仔细抚平案卷。
她一边看,一边在脑海中构思,如果是自己,该从哪个方向查起。
各种证言,有真有假,如何识别?
情感牵扯,虚中有实,怎么分辨?
犯罪现场,或血腥残忍,或冷静细致,该怎样抽丝剥茧探寻踪迹。
这其中有太多混淆在一起的线索,新捕快只能一条条排查。
老捕快或许能凭借经验筛选,但也免不了试错。
现实中没有金手指,不会告诉你们正确答案。
这些前辈破获的案子,一桩桩一件件记录与案卷上,皆是他们智慧的结晶。
言淡看得专注,直到架格库的人员要锁门,提醒她离开。
她才恍然站起身,一步步走了出来。
今日看了许多案卷,多种思路缠绕于脑海中,没来得及整理,便化为虚影,只记下了些皮毛……
其中涉及到的知识点太多,言淡决定以后有时间便泡到这里看一看,定能提升自己。
下次说不准能在看到答案之后,更快找到解题过程。
还生者真相,还死者安息。
今天是个好日子。
空闲了两日的言淡,本已做好了再次泡到架格库的准备。
谁知刚进到捕房的范围内,便听到远处有人在谈话。
“见过伏捕头。”
“伏捕头安好。”
“劳烦您指教……上次那个浮尸案,不知伏捕头是怎么知晓凶器在下游……”
“在下也有个问题想请教伏捕头……”
……
许久未见的伏清合站于捕房前的院子正中,被众人围绕着。
他眉目俊朗,身体挺拔如松,自带和煦笑容。
即使眉间一道疤痕破坏了容貌,也不显凶煞,一如既往的温润有礼。
对每一个上前请教或是问好的人,不仅认真回答了问题,连无意义的问好也耐心回复。
看着众捕快如沐春风的模样,言淡不由得感叹,这伏捕头真不愧是奉公门中大多数捕快的‘白月光’啊!
袁承继一如既往的黑着脸守护在身侧,面对过分靠近的‘狂热粉’,便用手隔开,活像个保镖。
尤悠则不知神游到了何处,两眼望天,被人群挤到了旁边,也只是皱了皱眉,并不开口阻止。
伏清合正和人讲着话,远远见着言淡过来,小少女精神奕奕的模样格外有活力。
便先夸赞了一句,“听闻言捕快你参与配合破了麻雀案,进总部几日便能有此成就,实在是未来可期。”
“伏捕头谬赞了。”
言淡看着他身边袁承继和尤悠都在,猜测可能是为某个案件过来,连忙凑近了问道:“伏捕头可是过来挑人?”
这么直接?
那些拐弯抹角套着近乎的捕快们都被惊到,准备好的自荐台词都忘了说。
“是啊,京城城郊出了命案,所以过来挑几个捕快一同前去。”
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阶段,言淡抓住了时机,“伏捕头,我可以参与这个案子么?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伏清合毫不犹豫,答应得爽快。
这就成了?
言淡惊讶片刻,随后喜滋滋被编入此次的捕快队伍。
他在来之前便准备多带带新人,心中早已有了名单,多是刚入总部的新人,自然也包括被自己举荐进入总部的言淡……
怕继续下去耽误时间,因此不等众人蜂拥而至的介绍,快速挑选好了人,在大家‘依依不舍’的目光中带着队伍离去。
言淡随着队伍离开奉公门,一路上都保持着愉快的心情。
虐待动物?还意图动手打人?
看来这郑渠小时候便有些暴力倾向了。
“还有其他么?”
“其他……”牛青花思考片刻,看了看四周。
此刻两人站在院子里问话,来往人虽然不多但时不时还是有人经过。
牛青花犹豫一瞬,“言捕快,要不咱们进屋问话。”
言淡猜出她有些不便在众人面前将的,便点了点头,跟随她进去。
果然一进门,刚坐下,牛青花低着声音道:“有个话,我也是听其他人说得,不确信,不知当不当讲。”
“你先说说是怎么知晓这事的……”
“事情是这样……我那儿子娶妻多年,但儿媳妇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,试了很多偏方都不管用,便想着去县里找大夫瞧瞧,谁知便看到郑渠一家也在医馆。”
牛青花顿了顿。
“我不小心……无意听到,大夫和郑渠媳妇说,她的身体没有问题,应当不会多年无子,建议其丈夫也来医馆检查一下……郑渠似乎嫌弃大夫是女子,便叫嚷着把妻子拉走了。”
言淡略有些惊讶,“这大夫的说法准确么?”
“张大夫那可是坊间所传的‘送子观音在世’,她医术高明,拯救了许多无子的家……”
牛青花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的‘送子观音’,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崇敬,讲起郑渠后又变了神情。
“我看他不是瞧不起张大夫是女子,而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毛病,不然后面也不会求到了乔神婆那里……”
……
这厢言淡已快问到了凶犯的作案动机,那厢其他捕快也快马赶到了榆林县。
他们分头查了死者出嫁前所有的远亲近邻,很快便锁定了和其有些亲戚关系的寡妇白淑君。
不仅因她的外貌打扮都和证人描述的十分相似,也因其住的和死者丈夫赵二岩在县里的落脚点极近,两人暗中来往,明眼人早看出了些许端倪。
他们便顺着这条线继续摸索下去,错误得一骑绝尘……
袁承继和他们相比,则更接近真相。
他从尤悠的新一轮验尸报告中得知凶器并非普通的刀。
其刃并不锋利,导致伤口并不平整。
更像是木头或是竹子所做的刀,但伤口上又有些神色部分好似锈迹或颜料,尤悠还在进一步验证,无法给出具体结论。
根据现有的信息推测,竹子或木刀的材质都更像是裁纸刀。
因此袁承继便拿着尤悠提供的画,对比榆林县的店铺还有各种木匠铺进行起了排查,查到凶器的出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。
伏清合那边被靖王拖了大半日,又是喝茶又是聊天,话里话外都想拉拢他。
他十分清楚对方看中的是父辈的资源,只能虚与委蛇一番,才终于拿到了口供离开。
原来靖王并未亲自看到是何人抛尸,当时他本不在这片区域狩猎,而是其猎犬跑在前边带了路。
现下想起来,应是闻着了血腥味。
和猎犬一起的是帮着探路的近卫,他远远看见有人影在前方,以为是村民误入,也不想为难,便大声呵斥想赶走了事。
对方一共两人,吓得迅速逃窜,手上还似乎拿了个小猫似的活物,一直在发出叫声。
他走到前方时发现了尸体,才知道那村民并非自己想象的误入树林。
这种案件皆归奉公门所管,因此便回禀了靖王后,就去报了案。
伏清合亲自询问这近卫,得知他也并未看清楚。
听完,言淡摇了摇头,反驳道:“这不合理,姚掌柜并未婚配,家中略有薄产,喜欢一女子完全可以光明正大,为何要像众人所说的偷偷摸摸。”
“你说的……也有理。”
见罗声陷入沉思,言淡也想不出所以然来。
已知的信息太少了,这案子隐情不少。
她干脆提议道:“不是说着姚掌柜有一好友么?说不准他知晓这女子和姚掌柜是个什么关系。”
“你是说我们去问……”罗声犹豫片刻,摇了摇头,“火行何捕头最忌讳属下自作主张,咱们还是先回去复命,之后再看捕头们如何说吧!”
“行吧。”
未和何捕头接触过,既然罗声如此说,她也不想触霉头,干脆叫上其他几人一起往回走去。
正在回程的路上,突听见街尾传来一声呼喝。
“走水了!走水了!”
好似怕人听不懂,不过瞬息,那男人又换了一种喊法。
“着火了!快出来!着火了!”
这附近木制房子多,一旦着火,那可影响不小。
几个捕快对视一眼,皆朝着声音来源处跑去。
街边百姓也个个惊慌失措,四处找到底是哪里着了火,甚至有人拿着木桶便要去提水……
言淡身体素质不错,再加上这段时间坚持晨跑锻炼,倒是勉强能跟上那些捕快的步伐。
好不容易到了街尾,却并未见着想象中的火势,只见到一名满身肥肉的中年男子正绕着巷子在跑,其身后还追着一个拿着刀的彪形大汉。
因男子的喊叫,附近已聚了不少人,共同目睹了这么一出‘追杀记’,配合着人群中的一两声尖叫,好不热闹。
众目睽睽之下,那大汉脚步不停,依旧飞快的追逐着前面的中年男子。
被追的人边跑边求饶,“这位好汉,财物也给你了,况且这么多人都看着,你何苦还如此执着,拿了银子就走不行么……”
大汉并不回话,他面色肃然,自有一股不畏死的气势。
趁着男子讲话动作变慢,大步一跨便跑到了近前,举起手中利刃,竖劈而下。
“大胆狂徒。”罗声最先赶到现场,他抽出刀刃,快速接下这一招,“光天化日之下,竟敢在闹市行凶!”
他抵挡几刀,只觉手腕微微发麻,心道不妙。
“这是个高手,快来助我。”
剩下的捕快连忙一拥而上。
双拳难敌四手,那大汉眼看便要被制住。
此人动作利落,在众人以为要抓到他之时,出乎意料地举刀暴起,主动撞上了最前列捕快的刀刃。
“不好,他要自尽!”
言淡提醒得晚了,罗声躲避不及时,已让那大汉得逞。
鲜红的血液喷溅四射,大汉捂着脖颈倒地不起……
“他……自己撞上来的。”
这一切发生的太快,只在瞬息之间,众人愣怔不已,待反应过来时才开始驱散周围看热闹的百姓,把现场围了起来。
中年男人看大汉倒地,也是惊愕得满脸发白,他四周看看,主动靠近了这其中最高大的罗声。
“捕快大人,我要报案!”
罗声脸色很难看,“刚刚可是你喊得走水了。”
“这我不是没办法么?突然冒出这么个人举刀砍来,还好我反应快,跑出了巷子……但此人穷追不舍,我便想闹出些动静,引人过来。”
“你倒是机灵。”
罗声刚被一个死士‘碰瓷’撞在了自己的刀刃上,心中正是烦闷,想着怎么回去写报告。
因此他只是不耐地摆了摆手,“有什么案情报给她。”说完把人推给了言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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