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的动作惊飞了枝头的山雀。荧幕亮起的瞬间,我看见她指甲缝里的钴蓝色颜料。
“我叫林小满。”她快速打字,樱花落在屏幕上,被她用沾染颜料的指尖拂去,“春天的最后一个节气。”
我盯着她运动服下凸起的肩胛骨,突然想起生物课解剖过的蝴蝶标本。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回应时,她突然抓住我的右手按在自己胸口。
怦。怦。怦。
震动从她单薄的胸腔传来,穿过我的掌纹,在助听器里炸成惊雷。这个总是懒洋洋趴在最后一排睡觉的转学生,此刻的心跳竟比樱花坠落的速度还要快。
“这是道歉。”她在手机备忘录里写,“刚才扯疼你了。”
我摇头想说没关系,却只是徒劳地张了张嘴。十六年来的寂静早已锈死我的声带,那些未能出口的话语堆积在喉间,长成珊瑚礁般的钙化物。
她忽然从书包里摸出素描本。铅笔摩擦纸面的沙沙声里,我看见自己的侧影在速写纸上生长:缩在课桌后的少女,耳后延伸出蜿蜒的金属导线,另一端系着振翅欲飞的机械蝴蝶。
“送给你。”她在画纸边缘画了个月亮,又用橡皮擦去半边,“等画完星空再签日期。”
我摸着纸上凹凸的笔触,突然发现她的袖口在渗血。暗红色顺着褶皱布料蔓延,在手腕处凝成小颗玛瑙。她却恍若未觉,正仰头接住飘落的花瓣,舌尖沾着一点粉白。
医务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。
当校医掀开她衣袖时,我倒抽一口冷气。蜿蜒的疤痕从肘窝爬向腕骨,像条吸饱血的水蛭。有些伤口还粘着碎纸屑——是美术课上被李浩撕碎的素描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