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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贾皇后

姞雪心 著

现代都市连载

今天安利的一篇小说叫做《商贾皇后》,是以刘五儿元娇娇为主要角色的,原创作者“姞雪心”,精彩无弹窗版本简述:从五岁到十八岁,她看尽后宫的生杀予夺,穷尽手段只为图个现世安稳,最后却只能乖乖回到他身边,开启腥风血雨的草根夺后之路。她五岁入宫为奴,一眼就被娘娘相中,却没一天安稳日子。她第一次听到“喜欢”,是老晋王赐死歌伶去地下与大公子相伴。她在后宫看尽了这样的生杀予夺,却依旧想要个现世安稳,为此她穷尽手段,左右腾挪,都扑腾到六尚局了,最后却只能乖乖回到他身边,俯首帖耳喊一声“大王”。她早该知道的,她一早就是娘娘为小晋王选定的金丝雀,怎么可能挣脱这铁箍一般的牢笼?既是如此,那便都不要好过了,这个皇后,她非争不可!...

主角:刘五儿元娇娇   更新:2025-03-09 21:01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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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刘五儿元娇娇的现代都市小说《商贾皇后》,由网络作家“姞雪心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今天安利的一篇小说叫做《商贾皇后》,是以刘五儿元娇娇为主要角色的,原创作者“姞雪心”,精彩无弹窗版本简述:从五岁到十八岁,她看尽后宫的生杀予夺,穷尽手段只为图个现世安稳,最后却只能乖乖回到他身边,开启腥风血雨的草根夺后之路。她五岁入宫为奴,一眼就被娘娘相中,却没一天安稳日子。她第一次听到“喜欢”,是老晋王赐死歌伶去地下与大公子相伴。她在后宫看尽了这样的生杀予夺,却依旧想要个现世安稳,为此她穷尽手段,左右腾挪,都扑腾到六尚局了,最后却只能乖乖回到他身边,俯首帖耳喊一声“大王”。她早该知道的,她一早就是娘娘为小晋王选定的金丝雀,怎么可能挣脱这铁箍一般的牢笼?既是如此,那便都不要好过了,这个皇后,她非争不可!...

《商贾皇后》精彩片段

石家大郎
如赵春娘所料,这次考女红,有的是比刘玉娘拼命的。
刘玉娘挑灯到午夜,就有通宵灯火不熄的。
为此,蓬莱院临时放开灯火禁止,林阿监还特意从内侍省,借调来除夕、元宵才用的琉璃灯罩,以免起火。
也是借着这阵东风,西小院的夏小如替代了齐勒勒,一跃成为女乐们的中心,谁叫夏小如同王妃沾了点关系呢?
说起来,这关系也有些绕,夏小如本是李嗣源府上的,是夏夫人娘家养的家伎。
这些豢养在贵人家中的女乐,一旦时机成熟,就会作为人情往来的礼物送出去。
夏小如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,十三岁时就送给了韩无量,彼时韩无量也年轻着,不喜这般讨好献媚李存勖,就举荐夏小如进蓬莱院。
“小如,你这凤凰绣样可真好看,就是太难了,得亏你手巧。”
白日里练功过后,女乐们迫不及待凑在一起,交流女红心得。
刘玉娘被刻意晾在了最外边,按赵春娘的嘱托,她并未因此离开,就坐在边上,自己绣自己的。
“可是小如,这荷包是送给三郎君的吧?绣凤凰,会不会文气了些?”
夏小如的女伴,冯溶溶没好气地开了口,“你懂什么,这凤凰凤凰,有雌有雄,更何况,凤凰五彩光明,主文章锦绣,三郎君文武双全,可不是粗蛮武人。”
刘玉娘顿了顿手中活,只觉冯溶溶话里透着古怪,她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?夏小如教的?
别的女乐不觉有异,纷纷应和着冯溶溶的话,“是啊,你看这凤凰是青色的,自然是给男人用的。”
“就是就是,凤为雄,雌为凰,你懂不懂?”
“好好好,我不懂,我又不是夏夫人教出来的,我能懂什么呀?”
“啧啧,瞧你这话酸的。”
“我酸什么,我是替小如高兴。这事不明摆着么?小如绣工这般好,定合王妃心意,小如,将来去了少阳院,可别忘了姐妹们啊。”
“姐姐们说笑了,没影的事,被谁选去还不一定呢。”夏小如慢条斯理拉出绣线,翻手又落针,动作说不出的好看,要论身段举止,在这蓬莱院里,再没比夏小如更飘逸的了。
“小如,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“是啊,还有谁要选?”
“小如,你是不是知道什么?”
几番追问下,夏小如忽又没声了,女乐们便转向冯溶溶,冯溶溶被吵得头痛,颇有些不耐烦道,“哎呀,你们自己不会看啊,那日莫名其妙来了个男人。”
说到这茬,众女乐又纷纷互看,一时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,就连刘玉娘也没多大印象,直到冯溶溶瞪眼,提了“石校尉”,众人才想起来,好像是有这么个人。
“溶溶,那石校尉什么来头?”
冯溶溶撇嘴,似不打算说,女乐们再度转向夏小如,夏小如被缠得没办法,放下手中线,“我又不是石家送进来的,你们问正主去,但要记住一件事——”
夏小如眼睛斜向蓬莱院大门,立时有人会意,喊了句,“刘玉娘,关门去!”
刘玉娘心火蹿起,对上夏小如挑衅的笑脸后,又冷静下来,放了东西去关门,这当口的功夫,身后已是热烈讨论起来。
原来冯溶溶正是石家进献的,她在石家教养到十一岁,对石家的事尚有不少记忆。
“那人叫石敬儒,父母早亡,被叔叔过继来的。”
冯溶溶惜字如金,丢下一句,拉着脸又不开口了。
“溶溶,你倒是说下去呀,这石家什么来头?石敬儒来我们这儿,又怎么回事?”
“你问我,我哪知道,我在石府也就学学歌舞,石家的事能是我知道的吗?”
“能养得起女乐,这石家也是大户人家了。”
“哎?该不会是……石太守家?”
女乐们虽不知外头事,但对于宫里常常召见的几个大人物,还是耳熟的,比如周德威周老元帅,石绍雍石太守,李存璋李祭酒等等……
此际刘玉娘关了门,回身恰好看见冯溶溶苦着脸,看样子是猜对了。
“溶溶,没想到啊,你还有这等来头。”
“好了,姐姐们别取笑了。”夏小如替冯溶溶打起圆场,而后,又揽过冯溶溶的肩头,“溶溶姐,没影的事,别多想噢。”
这两人说话越是遮遮掩掩没头没尾的,就越惹人心痒,刘玉娘也不禁起了好奇,可转眼她又意识到这种好奇是危险的,于是道了句,“姐姐们,玉娘身体不适,先回屋了。”
有女乐回头看了眼,有的挥挥手,皆不怎么理会,毕竟,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夏小如所知道的消息。
刘玉娘走入东小院,向屋子走了两步,终究忍不住走回来,靠上墙,听着外头有些听不太真切的讨论。
原来这个石敬儒因为是养子,又常年跟着李存勖征战,至今没有婚配,这不,李存勖似乎又要做人情,让他到蓬莱院里挑一个。
刘玉娘努力回想着石敬儒的脸,却怎么也想不起来,他明明就站在安金姝旁边,依稀只记得白檀似乎不怎么待见这个石校尉……
“我的天,二十六岁都没成亲?该不会是有病吧?”
“嘻嘻,没准就是。”
“我想起来了,这人好像盯着玉娘看呢。”
“胡说,玉娘最后一个领的,咱们早进去了,你哪只眼睛看的?”
“不是啊,他一进来看到玉娘,眼睛就没离开过!”
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来了,刘玉娘惊了下,刚有些欣慰,还有人帮着自己,可转眼间,好几个女乐信誓旦旦附和着说,石敬儒一来就盯着她看。
刘玉娘心中冷笑,知道这些人是故意讨好夏小如和冯溶溶,于是不再听下去,回了屋。
没过多久,外头响起敲门声,女乐们似乎忘了刘玉娘已经回屋,大声嚷嚷着要她开门,之后又是一阵动静,只听林阿监训道,“大呼小叫的,成何体统!都给我回院里去!安师,不好意思,让你见笑了。”
“无妨,蓬莱院里女子多,是该关着门,毕竟宫里有内侍走动。”
安金姝的话语得体又亲切,好似初夏的熏风,让人有些醉陶陶的,刘玉娘心情也随之松了松。
很快,安金姝背着医箱走进屋,今日只她一人,刘玉娘一时有点不习惯。
安金姝到是自来熟,放下医箱,自己寻着煨在小炉上的铁壶倒水,刘玉娘手足无措地跟在后头,“安师……我来吧。”
“无妨,我自己动手惯了,医者从来都是伺候人的,不惯别人伺候。”
对上安金姝水汪汪的笑眼,刘玉娘莫名不敢直视。
“玉娘子怎么了?脸红红的?快躺下歇息。”
“没事,我没事。”见安金姝要来扶自己,刘玉娘吓得缩回座位,“许是刚练完功的缘故……”
“那就不能把脉,得等一刻左右,来,不必紧张,且先聊两句,看病讲究望闻问切,有些病情还是得靠问,才问得出来。”
当下,安金姝同刘玉娘聊起这阵子的饮食作息,刘玉娘也渐渐平复下来,看时候差不多了,安金姝才开始把脉,看舌苔。
感觉到手腕上的指力忽轻忽重反反复复,安金姝又皱着眉不开口,刘玉娘渐渐忐忑起来。
“玉娘子不必紧张。”安金姝忽而放开手,看着刘玉娘,目光有种说不出的真诚,“刚生过气吧?这般大悲大怒的,多少药下去都不管用。”
“安……安师怎么知道的?”
“脉弦,带着勾,尤其左手脉,顶得很,这就是刚生过气了,不会超过一个时辰。”
“安师……真是神医。”
安金姝笑了,“什么神医,能诊断,未必能治,心病还需心药医,这人生气呢,把话说出来,气就能消大半,最怕憋在心里。”
这回轮到刘玉娘皱眉,她仔仔细细看着安金姝,想要从她表情里看出些什么,安金姝则打趣道,“若是掉脑袋的话,可千万别同我说,寻个信得过的……或者对着树桩子数落也成。”
“有病人……同安师数落吗?”
“有,大把的,在紫金庵学医时,把脉问诊不过一刻的功夫,各种抱怨话到要费去大半个时辰,我们行医,练得不光是医术,还得练左耳进右耳出,尤其在宫里……”安金姝说着点上自己的唇,“这里必须管得比谁都严,别说是半个字,露出半个眼神都有可能惹来灾祸,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,要不医者怎会是贱籍呢?”
刘玉娘叹了口气,安金姝又笑道,“瞧我,玉娘子没抱怨,我倒是抱怨上了。”
“安师……我……我是担心勒勒姐。”
“原来是这事,我早该想到的,放心吧,夫人向来慈悲,眼下问题是得等段时间,这有身孕和没身孕的处置不一样,不过如何处置,就不是安金姝能过问的了,还请玉娘子见谅。”
“多谢安师……玉娘不敢为难安师,只是勒勒姐……清醒过来了吗?”
安金姝摇头,“惊惧忧思憋出来的狂症,偏她清醒时又不肯说害她的人是谁……罢了,是安金姝多嘴,这事玉娘子心里清楚就好,便是再要好的姐妹也不能提,说给玉娘子听,不过权宜之计,是想宽玉娘子的心,可别反而惹出事来。”
安金姝的话,十分诚恳,刘玉娘心底顿时起了倾诉的念头,竟鬼使神差地开了口。
“安师……方才我生气,是因为她们编派我和石校尉……”
话出口,刘玉娘又后悔起来,转而极力掩饰道,“她们还说是三郎君让石校尉挑人,我真怕这话传了出事。”
安金姝微微一笑,“我道什么事呢,玉娘子也忒多虑了,那么多双眼睛看着,还能凭白诬赖不成?再说了,石家大郎是个忠厚人,夫人郎君们可有数着呢。”


说者无心
“说起来,石家大郎也是个命苦的。”
见刘玉娘疑虑尚未打消,安金姝絮絮叨叨说起了石敬儒。
“玉娘子说的这事,金姝多少知道些,三叔父确实有这么层心思,故而才让我带着石家大郎入宫,原本呢,石家大郎订过一门亲事,偏那家小娘子身子弱,拖磨了几年,还是在一场春疫中走了,事情麻烦也就麻烦在这里。一则石家世代为官,还是有门第的,不可娶太差的,二则石家大郎是养子,大家闺秀嫁他是委屈了,三则他妻子未过门就走了,外头都传他克妻,需娶个命格贱的,那些小家碧玉能攀上比他好的,自也不愿意嫁,到最后,便只能把主意打到宫里来,三位夫人也是默许的,前阵子还说,若石家大郎能娶上,便赐他宅子,免得在叔叔家尴尬。”
众人口中的“三郎君”到了安金姝口中变作了“三叔父”,这安金姝分明双十年华,怎会和李存勖是叔侄辈?
心里有疑惑,刘玉娘也不敢问,只同安金姝道,“多谢安师告知,是玉娘胡思乱想,让安师见笑了。”
“我猜,蓬莱院里应是无人想嫁,因此才推你出去,不过玉娘子是曹夫人器重的,将来少不得封搊弹家,我想玉娘子只要不同她们扯掰,避开些就行,一切有夫人们做主呢,再则,石家大郎也是个知趣的,不会叫夫人们为难。”
听安金姝说得头头是道,又站自己这边,刘玉娘当下明白,安金姝多半是曹夫人的人,心里石头彻底落了下来。
黄昏时分,赵春娘回转来,她一早由内侍宫婢接出去,又是一群人送回,很是神秘。
到了屋里,赵春娘也不隐瞒,说是沈秋娘和那三名宫人下个月就要送出去,曹夫人特意恩准女乐们去冰轮院道别。
冰轮院,院如其名,淡雅素净,桐桂海棠,玉兰银杏,皆是笔直向上又不乏姿态的草木,院中一方白石搭成的池子,光是站在院里,就让人遐思那清幽夜色中,掬水玩月的情景。
再看沈秋娘和那两名女乐,在尚仪局调教下,多出了不少贵气,沈秋娘似也变得更持重了,待众人满满当当挤到屋里后,沈秋娘又故态复萌,同众人笑闹开,女乐们纷纷拿出自己的践行礼。
宫里买不到什么东西,刘玉娘私下塞了两锭纹银给沈秋娘,其余两名女乐,她只送了些平日不用的首饰。
“傻孩子,给我钱作什么?”
将刘玉娘拉到僻静处,沈秋娘埋怨着把纹银塞回去。
刘玉娘挣脱开,将手藏到背后,“秋娘姐,我不出宫,用不到。”
“怎么用不到?你如今年纪小,才觉用不到,以后人情往来,用钱的地方多着呢,拿回去,这可是一等一的好钱,外头已经很少看到了。”
“外头没钱吗?那秋娘姐更应该带着了。”
“外头不是没有钱……是恶钱太多……”沈秋娘一时有些头痛,不知怎么解释,“总之你记住,你这些钱,够穷苦人家吃两三年饼子了。”
刘玉娘拼命摇头,半真半假道,“那我岂非没东西送你了?秋娘姐若外头日子过得好,回头再加倍还我呗。”
“你这小妮子……”见刘玉娘坚持,沈秋娘只得收起来,“行吧,我先替你收着,等你以后知道穷了,再涨点利息给你。”
“秋娘姐最好了。”
“可别肉麻了,走吧,再同姐妹们说说话。”
见两人走回,有女乐嚷嚷道,“秋娘姐,你们悄悄话说完了没?”
“就是,有什么非躲着我们?该不会在说我们坏话吧?”
沈秋娘笑着应道,“是啊,就是说你们坏话,你们啊,可别趁我不在,欺负玉娘老实。”
“她还老实啊……”
冯溶溶拖长了音,很快被夏小如打断,“别说这些了,秋娘姐,我们方才商量了下,你再带着我们唱一首歌吧。”
“是啊是啊,秋娘姐领我们唱吧。”
众女乐纷纷应和,蓬莱院里哪个女乐没同沈秋娘学过歌,也早习惯了她来领唱。
“好,我唱。”沈秋娘说着走到院中,众女乐也笑着跟出来。
“昨夜星辰昨夜风……”
开口第一句,就教气氛凝结,众人不愿意触碰的回忆,像是突然揭开的伤口,刺目难堪。
“怎么了……不喜欢这首?”
“没……没有啊,就唱这首。”
“对对对,就唱这首。”
无人敢提齐勒勒,沈秋娘偏是用这种方式提醒众人,几声琵琶奏响,赵春娘在边上无言地弹起曲乐。
依旧是齐勒勒的唱法,上半首用李义山的诗,下半首又换回俗词,唱到“昨朝今日事不同”这句,不知谁先哭了出来,女乐们声音皆控制不住颤抖起来,最后凄凄惨惨,抱着哭成一团。
沈秋娘叹气,“我也不是要惹姐妹们伤心,只这段时日在冰轮院学了许多,有几句知心话想要同你们说,你们可别嫌宫里规矩多,有些规矩虽不近人情,却也保护了你们,往后……千万别落单,哪怕就片刻的功夫,也可能招来灭顶之灾,蓬莱院是一体的,一个出了事,一群都不会好过,所以,闹归闹,千万记住咱们是姐妹,不要出格,不要让人有机可乘。”
想起齐勒勒的处境,刘玉娘也是哭得不能自已,赵春娘过来揽住她,她便伏在赵春娘怀里哭。
“哟,这么舍不得啊?”
一片啜泣声中,元娇奴的声音分外扎人。
刘玉娘抬头,愤怒地盯着大门口,偏元娇奴还勾起唇笑,“玉娘妹妹,怎么了?谁惹你了?”
赵春娘扯了下刘玉娘,“元夫人万福,让夫人见笑了,众姐妹确实舍不得。”
“哦,人之常情嘛,也没什么见笑不见笑的,到是我来的不是时候,可王妃怕出岔子,我不得不跑一趟来看看,搅扰诸位了。”
赵春娘看了众人一眼,“还不快给夫人行礼,都忘记礼数了吗?”
“别别别,可折煞我了。”
元娇奴伸手阻止着,众女乐还是行了礼,唯是刘玉娘杵着,在赵春娘拉扯下,忽而不管不顾道,“我们不只是伤心,也替勒勒姐担心。”
“刘玉娘,退下!”
赵春娘呵斥着推了一把,刘玉娘却紧紧盯着元娇奴,似要探到元娇奴心里去。
元娇奴也不畏惧,迎上视线,“其实呢……王妃让我过来看看,就是知道你们在此告别,想让我敲打两句,可我不忍心啊,因为我知道,齐勒勒就只是齐勒勒,不过看样子,好像还真有人不知道齐勒勒错在哪儿……”
元娇奴的脸色随着话音一点点往下沉,说到最后,忽又转为轻蔑,“不瞒你们说,那个贱人有身孕了,原本那晚所有去少阳院的女乐都要验身证清白,可王妃慈悲,不想闹得太过难堪,偏好像有人不领情……”
“元夫人,抱歉,玉娘不懂事,回去蓬莱院……当受重罚。”
“春娘子言重,不过你们蓬莱院的事,我也不好插手,该怎样就怎样,只你说玉娘不懂事,我可得说道说道,从前在掖庭,她最小,不懂事也就罢了,可如今在蓬莱院,她也不是最小的了,往后还有更小的进来,可不能带坏了旁人。”
“元夫人教训的是,此事春娘会如实禀报阿监。”
“也好,那就按规矩办吧,顺带告诉诸位一个喜讯,你们手里的活计不会白辛苦,王妃知道你们用功,七夕那天都有赏赐,还请诸位尽心,王妃也定不负诸位,我就不打扰了。”
元娇奴说罢,带着一群内侍宫人,转身而去。
回转蓬莱院,刘玉娘不仅当众罚跪,好脾气的林阿监,也拿出万年不用,积了灰的竹笞条狠狠抽了刘玉娘两下。
“啪啪”两声,当真如风雷响动,夏日衣衫薄,刘玉娘的衣服当即破了两道血口子,吓得女乐们直眨巴眼,最后听得林阿监下令回屋,顿作鸟兽散。
一个时辰后,将刘玉娘扶回屋里上药,刘玉娘见赵春娘冷着脸,心中不知怎么比挨罚还难受,刚才挨罚没掉的眼泪,此际落了下来。
“春娘姐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“你对不起的是我吗?是你自己。”见刘玉娘疼得直抽气,赵春娘话又不觉软了下来,“我知道,你和勒勒姐妹一场,难道我们就不是?你道旁人不清楚……这事有包庇?”
听赵春娘说得这般透彻,刘玉娘的心霎时绞得厉害,“春娘姐,我不只是伤心,也害怕,不知道是谁,那下次不就没个防范?”
“所以秋娘说了,规矩看似不近人情,却也保护了我们,守着规矩,再看你不顺眼的,也拿你没办法,勒勒这次错就错在以为搭戏就能落单,结果叫人钻了空子,这事你也休要怪元娇奴,她多巴结的人,寸步不离王妃、孟夫人才是正经的,哪有功夫害人。”
“是玉娘莽撞了……”
赵春娘苦笑,“罢了,谁年少时没点气性,你这苦还没完呢,不过蓬莱院罚了,回头白媵人就不好再为难。”
想到下个月就是七夕,刘玉娘也有些后怕起来。
“好了,别太担心,最多不过当众训两句,让你丢丑,不也如了你的愿?”
刘玉娘点点头,心下却又起了别的心思,这次到底是得罪了元娇奴,还不知在王妃跟前怎么说自己,将来这晋阳宫迟早是王妃管的,自己又能防到几时?


悦耳动听
“东飞伯劳西飞燕,黄姑织女时相见。”
三重清脆歌声,如檐下风铃,渐次响动,边上弹琵琶少女,十指轮飞,一看就是好手。
这是新入蓬莱院的四名女乐,皆是十二三岁的豆蔻年华,弹琵琶的少女更是身世清白的太原良家子,据说是伊孺人进献的。
刘玉娘知道,这才是真正的敲打,有了那一手好琵琶的良家子,自己要当搊弹家怕是难了。
“春娘姐,这不是《东飞伯劳歌》吗?”
“春娘姐,七夕是不是要唱这首?”
歌声一歇,女乐们便围着赵春娘问个不停。
赵春娘来回扫了两眼,待女乐们安静下来才道,“你们自己看看像什么样子,还没新来的懂规矩。”
见有些女乐尚不服气,赵春娘又笑骂,“还不高兴了?在这里不服帖,去到外头还不知怎生闯祸,这次夫人娘子可多着呢,出了岔子,这上上下下,除了新来的,一个都跑不了。”
见众人脸色严肃起来,赵春娘才向琵琶少女招招手,琵琶少女伶俐可爱,似一只皮毛光鲜的小猫,轻轻走了过来,同众人行礼。
“这是马盈盈,家里专门请了先生教琵琶,比起蓬莱院可不差,这次她带来了新舞,和原先我们跳的《东飞伯劳歌》不怎么一样,盈盈,你同姐姐们说说吧。”
马盈盈害羞一笑,眸光似水波潋滟,“诸位姐姐万福,姐姐们唱的《东飞伯劳歌》本是南朝民歌,后来被太宗朝诗人张柬之改过词,这舞蹈也随之改了改,队形走步和原来是差不多的,就是舞姿大不一样,我跳的不怎么好,还请诸位姐姐指教。”
“盈盈,你懂得可真多,你也读过书吗?”
夏小如似乎对读书之事特别敏感,冯溶溶自也帮腔,“盈盈,你把改过的《东飞伯劳歌》唱我们听听呗?这舞是新的,词总也得是新的吧?”
赵春娘打断道,“时间不等人,你们要学新的,过了七夕,想怎么学就怎么学,眼下把舞练出来就很好了。”
“是啊,姐姐们,改了的,还没原来的顺口,妹妹这也不能叫读书,不过是认得些歌词,和五经之类的正经文章,差远了。”
“看看,我们盈盈年纪小,见识到不小。”
冯溶溶这话阴阳怪气,刘玉娘知道是针对自己的,当下并不出声,夏小如赶紧推搡了冯溶溶一下,赵春娘眼神也颇有些严厉,冯溶溶于是别开视线,假装没说过。
马盈盈说的那首,刘玉娘也背过,什么“青田白鹤丹山凤,婺女姮娥两相送”,雅致是雅致了,可对于不认字,需死记硬背的人来说,是不太好记。
“玉娘,怎么了?是因为新来的四位妹妹吗?”
到了屋里,见刘玉娘失魂落魄的,赵春娘索性敞亮着说话。
刘玉娘也不隐瞒,“春娘姐,这蓬莱院……能有几个搊弹家?”
“搊弹家不一定,教习就只能两个,一正一副,玉娘,我知道君心难测,但你也要知道夫人的为人,是不会对你不管不顾的。”
刘玉娘点点头,无心再说下去,“春娘姐,我知道了,其实也没什么,就怕冯溶溶挑事。”
“放心吧,若是如此,下一个挨打的就是她,也不会只有两下。”
刘玉娘笑了笑,心里暗自翻腾,去少阳院不是条路,继续留在蓬莱院,恐怕也是福祸难料……需得再寻条路……
心底突起的念头,让刘玉娘既害怕,又忍不住去想,有没有可能让石敬儒要了她?
七夕时节,太液池刚好起雾,湖畔人影朦胧,衣袂传香,当真人间仙境。
长大后,刘玉娘才知道,那座建在石云台上的亭子,叫望仙亭,几乎有半个水榭大小,是整个太液池最尊贵的位置。
此际,三位夫人尚未到场,白檀站在众女乐前,一一验看她们绣的荷包,刘玉娘则偷打量起安金姝身边那位石校尉。
那是一张方脸,五官带着些苦相,好似有愁不完的心事,体魄到是健硕,只太过平凡,披甲带刀后,怕是和宫里的侍卫一般,也认不出谁是谁。
石敬儒的眼睛很老实,除了前方三寸,就没向女乐这边斜过,仿佛入了禅定。
“青鸾?”
话音传来,是白檀拿起了夏小如的荷包端详。
“回白媵人,是青鸾,背面是琴瑟,奴祝王妃同三郎君凤鸾和鸣,琴瑟和谐。”
“说得到是动听,当真好得泼不进水,你还有机会吗?”
“回白媵人,奴的心和媵人一般,只盼着王妃好,王妃好我们才会跟着好。”
白檀笑了笑,没应声,叫过一个宫婢,命她单独收好青鸾荷包。
看着其他女乐说不出是嫉妒,还是羡慕的眼神,刘玉娘心中好笑,这两人当真比伶人还会演,夏小如应是早就知道,真正该讨好的是王妃,而不是李存勖,什么样的荷包能到李存勖手上,还不是韩无量说了算?
之后,白檀意兴阑珊地一个个看过去,又一个个扔给跟在另一旁的内侍。
“看得出,你们尽力了,可是呢,不怕不识货,就怕货比货,你们个个能歌善舞,但伺候三郎君可不能只会这些……这是什么?”
翻到刘玉娘那只,白檀口气不善起来。
“回白媵人,是麒麟……”
“就你这半吊子,还绣麒麟?心气倒是高。”
刘玉娘低头不回话,白檀前后翻看,又皱眉,“这么多针孔,拆过多少次了?最后这线脚简直是要飞出去,罢了,我也知你辛苦……璎珞啊,你过来看看,这样的能不能交差?”
一名宫女从队列中走出,她步伐稳健,有点像曹青娥,似乎练过武。
“回白媵人,奴不懂女红,一切由白媵人定夺。”
“不懂归不懂,好歹总能看吧。”白檀说着从内侍手里抽了个荷包比上,“你看看,这也差太多了,拆了这么多遍,用心是用心了,但这样坑坑洼洼的,还有最后赶出来的那些,可真没法交待。”
“回白媵人,奴看到了,会照实同伊孺人说的。”
原来这个璎珞是伊曼殊的奴婢,难怪白檀要拉着她解释半天。
之后,白檀将荷包扔回给刘玉娘,转了身,嘴里含糊道,“王妃有赏。”
当即有内侍走出,捧着漆盘,上头层层叠叠摞着点螺小盒,女乐们眼睛顿时亮起来,虽然宫墙高隔,但有些事,千山万水都隔不住,比如这点螺小盒,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着外头最时新的花钿。
轮到刘玉娘时,刘玉娘行礼看向白檀,“玉娘愧不敢当。”
白檀捋了捋鬓发,眼神有意无意扫过璎珞,“让你拿着就拿着,王妃还能差了你这份?”
璎珞面无表情,好似完全没注意到这里,刘玉娘不再多话,拿过自己那份,到了最边上。
女乐们忍着好奇,将小盒塞入自己随身荷包后,又等了好一阵,才见一群妇人众星捧月地围着三名夫人走过来。
中间一身浅色道袍的是极少露面的刘银屏,左边是圆领胡服的曹青娥,右边的陈子柔衣裙翩跹,犹如月宫姮娥,三位夫人穿着上颇有些格格不入,气氛却十分融洽,边上,大郡主李妙虚,王妃韩无量,孺人伊曼殊等人都跟着,白檀迎上去行礼,而后同元娇奴亲亲热热挽了手,走在后边。
献舞过后,乐声将停时,望仙亭上,不知说了些什么,一个声音突然高起,“刘夫人好眼光,这舞是改过了,是长安旧苑里的歌舞,也多亏伊孺人献了个好良人。”
声音似飞瀑般泻下,女乐们神色一凛,这不是母老虎孟春晓又是谁?
从前就知道这位夫人嗓门大,都有些敬畏,后来得知范紫奴的下场,更是人人自危。
新来的四名少女不知厉害,跟着宫人上去,望仙亭里叮叮咚咚热闹了好一阵,依稀可听见孟春晓夸马盈盈比年少时的赵春娘还出色。
站到小腿有些发胀时,常清带着宫人又从望仙亭走下。
“三位夫人有令,让诸位不必拘束,一会儿有伶戏班子唱《风尘三侠》,还会送上巧果和花露,诸位自己寻地方坐,别太散漫就成,看过戏,就回院里自个乞巧吧。”
难得有戏听,本该高兴,可谁叫齐勒勒才出过事,当下女乐们也是面面相觑,小声称谢。
很快,太液池畔的水榭上,敲起锣鼓,一嗓子拉开满堂彩。
待到红拂女上台后,开始传出窃窃私语,说是唱红拂女的伶人就是景进--齐勒勒那个师弟。
一时间,不知为何,刘玉娘只觉那捏出来的嗓子,似一根根针,扎得她坐立不安。
“春娘姐……我,我可以先回去吗?”
悄悄溜到赵春娘身边,刘玉娘小声问着。
赵春娘巍然不动,“夫人们还没走呢,你回去像什么样子?又谁陪你回去?等戏散了吧。”
刘玉娘无奈,同赵春娘一道站着,又偷眼打量起石敬儒,此际,安金姝正与石敬儒说着话,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,令刘玉娘不禁有些羡慕起当女冠的自在来。
不知多久,忽有两名内侍猫着腰,穿过人群,匆匆跑向安金姝,安金姝的笑容很快消失,并带着石敬儒向自己这边走来。
赵春娘也察觉不对,迎了上去。
“春娘子,竹篁院……怕是有些变故,眼下不可惊扰旁人,还请春娘子同我去看看。”
“春娘姐,我也去。”
刘玉娘知道,多半是齐勒勒出事了,而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待在这鬼地方。
赵春娘迟疑了下,最终没有反对,“请安师带路。”
安金姝点点头,又同石敬儒道,“请石校尉跟我走吧,到了竹篁院,我再派人送你出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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