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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给平妻请封诰命,我奉旨和离你哭啥?陆知苒楚翊安大结局

陆知苒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陆知苒的母亲洛氏给她留下了丰厚的陪嫁,除了明面上的田庄铺子,还给她留了一批得力管事。侯府不喜她抛头露面地经商,陆知苒便悄悄经营。楚翊安在新婚便去了西平参战,西平苦寒,缺衣少食,条件恶劣,陆知苒便组建了一支商队,前往西平贩卖货品,同时也方便给楚翊安捎带东西。几年下来,她的商队获利不少,对这条线路也慢慢熟悉。领队的石管事经验丰富,他告诉陆知苒,今年西平气候不佳,恐有大旱,旱灾之后往往会有蝗灾,容易诱发疫病。陆知苒当机立断,命石管事筹集了一批粮草和药材,运往西平。若他预测准了,这批粮食和药材就能派上大用场。若他预测错了,陆知苒也亏得起。事情果然叫石管事料中了,西平大旱,蝗虫肆虐,不仅百姓无粮可吃,军中也断了粮,只能以蝗虫为食,诱发了疫病。...

主角:陆知苒楚翊安   更新:2025-04-16 15:58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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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知苒楚翊安的女频言情小说《你给平妻请封诰命,我奉旨和离你哭啥?陆知苒楚翊安大结局》,由网络作家“陆知苒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陆知苒的母亲洛氏给她留下了丰厚的陪嫁,除了明面上的田庄铺子,还给她留了一批得力管事。侯府不喜她抛头露面地经商,陆知苒便悄悄经营。楚翊安在新婚便去了西平参战,西平苦寒,缺衣少食,条件恶劣,陆知苒便组建了一支商队,前往西平贩卖货品,同时也方便给楚翊安捎带东西。几年下来,她的商队获利不少,对这条线路也慢慢熟悉。领队的石管事经验丰富,他告诉陆知苒,今年西平气候不佳,恐有大旱,旱灾之后往往会有蝗灾,容易诱发疫病。陆知苒当机立断,命石管事筹集了一批粮草和药材,运往西平。若他预测准了,这批粮食和药材就能派上大用场。若他预测错了,陆知苒也亏得起。事情果然叫石管事料中了,西平大旱,蝗虫肆虐,不仅百姓无粮可吃,军中也断了粮,只能以蝗虫为食,诱发了疫病。...

《你给平妻请封诰命,我奉旨和离你哭啥?陆知苒楚翊安大结局》精彩片段


陆知苒的母亲洛氏给她留下了丰厚的陪嫁,除了明面上的田庄铺子,还给她留了一批得力管事。

侯府不喜她抛头露面地经商,陆知苒便悄悄经营。

楚翊安在新婚便去了西平参战,西平苦寒,缺衣少食,条件恶劣,陆知苒便组建了一支商队,前往西平贩卖货品,同时也方便给楚翊安捎带东西。

几年下来,她的商队获利不少,对这条线路也慢慢熟悉。

领队的石管事经验丰富,他告诉陆知苒,今年西平气候不佳,恐有大旱,旱灾之后往往会有蝗灾,容易诱发疫病。

陆知苒当机立断,命石管事筹集了一批粮草和药材,运往西平。

若他预测准了,这批粮食和药材就能派上大用场。

若他预测错了,陆知苒也亏得起。

事情果然叫石管事料中了,西平大旱,蝗虫肆虐,不仅百姓无粮可吃,军中也断了粮,只能以蝗虫为食,诱发了疫病。

石管事遵照陆知苒的吩咐,将那批粮食和药材以“太仓商行”的名义无偿献给了朝廷,此举可谓雪中送炭,真正解了燃眉之急。

经此一事,西平城无人不知太仓商行的名号,人人赞其为义商。

只是此前无人知晓,太仓商行背后的东家是陆知苒。

前世,朝廷查到陆知苒的身份,要大力嘉奖她。

她在侯夫人姜氏的花言巧语下,用这恩典替宣平侯府求了延续三代袭爵的机会。

她可真傻,以为靠着这个恩情,就能让楚家高看她,压赵书宁一头,日后,她的孩子也能世袭爵位。

可楚家的人,一个个都是吸血虫,是白眼狼。

她家缠万贯,便如同稚子抱金过市,早就惹人眼馋了。

他们表面上对她好,背地里却在谋划如何将她的产业瓜分殆尽。

最后,她连身边的这两个丫鬟,也没护住。

陆知苒压下情绪,语气慎重,“此事暂不可对外提起半个字。”

翠芙和丹烟不解,“可是他们都骑到您头上来了。”

“就该把这件事公之于众,狠狠地打那赵姨娘的脸,看她还敢不敢拿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小功劳到处显摆!”

陆知苒缓缓摇头,“我会打她的脸,却不是现在。”

她看着两人,眸光清冷淡漠,“我要和离。”

翠芙和丹烟俱是一惊。

翠芙急急道:“小姐,这,这怎么能行?夫人定然不会同意您和离回娘家的,老爷凡事都听夫人的……”

丹烟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掉了,“是啊,夫人是个厉害的,您若和离归家了,定要被她狠狠磋磨的。”

想到自己的娘家,陆知苒周身再次笼上一层冷意。

当年,母亲嫁给父亲时,他还只是个从四品小官,母亲用银子开路,让父亲官运亨通,几年内就连升两级,成了从三品的户部侍郎。

母亲操劳过度,生了一场大病没熬过来,父亲很快就娶了青梅竹马的方氏做续弦。

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,这话委实不假。

继母方氏面慈心苦,惯会做戏,陆知苒在她的手底下吃尽苦头,而她的父亲却对此不闻不问。

而今,她那同父异母的妹妹恰在议亲的年纪,自己和离归家,对她的亲事定会造成影响,父亲和继母必然不会同意。

陆知苒语气微冷,“我不需要他们的同意。”

两丫鬟面面相觑,“可,依照我朝律例,女子和离都需得经过族中首肯,您是绕不开老爷夫人的。”

“我自有办法。”

翠芙和丹烟依旧不安。

“此事我已决定,你们只管听我吩咐便是。丹烟,你去帮我把嫁妆整理好。翠芙,你去给石叔传个信,我要见他。”

两个丫鬟十分忠心听话,她们见自家小姐已然决定,当即便不再多说半个字,利落地去办了。

当年,外祖母亲自到了京城为她主持婚礼,是以继母方氏没能克扣下她的嫁妆。

光是明面上,她的嫁妆数量就十分庞大,足有六十四台,每一台都是真材实料的好东西。

加上外祖母贴补给她的私房钱,那又是一笔十分丰厚的财富。

这些年,她陆陆续续拿了不少东西补贴侯府,光是现银就贴补了五万多两,加上那些衣裳首饰等物件,足有六万两之多,可把丹烟心疼坏了。

陆知苒何尝不心疼?

那些银子,便是扔到水里还能听声响,花在这些人的身上,简直就是喂了狗。

陆知苒宽慰丹烟,“放心,会要回来的。”

她就算是走了,也会把以前的账都原原本本讨回来。

这时,外头有人来传话,“大夫人,宫里来传圣旨了,老夫人请各房的夫人小姐都出去接旨。”

这多半是赵书宁的封赏圣旨,丹烟满脸愤愤,陆知苒却十分平淡。

“圣旨不可怠慢,走吧。”

楚翊安的曾祖父靠着战功挣下了家业,受封宣平侯,曾经也显赫一时,但儿孙不成器,侯府延续至今已呈没落之势。

一路走来,侯府各处院落的装潢都略显陈旧,花园也一派萧瑟,没有好好打理。

她的公爹宣平侯于仕途并不上进,顶着个侯爷的名头,只任了个四品闲职。

他有三子两女,大少爷楚翊安和大小姐楚云清为嫡出,其余都是庶出。

一家子人先后到了前院,今日的主角赵书宁与侯夫人姜氏姗姗来迟,二人看上去倒是和乐融融。

赵书宁穿着一身湖蓝色的百花飞蝶锦衣,头上戴着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。

她的身形比一般女子高挑,肤色偏黑,五官带着几分英气,一双眸子也满是锐气,与一般的世家贵女全然不同。

而陆知苒穿着一身淡紫色长裙,十分素雅的料子,似一道晚霞萦绕她周身,衬得她整张脸莹白如玉,精致又贵气。

她的头发简单绾起,不怎么堆砌首饰,却依旧令人无法忽视她的美。

众人下意识地将二人进行比较,心中各有思量。

陆知苒向侯夫人姜氏问了安便静静站着,神情寡淡。

赵书宁看了她一眼,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轻视。


楚翊安压着声音,一字一顿地问,“你何德何能,能让皇上为你下和离圣旨?”

两世为人,陆知苒对楚翊安称得上了如指掌,此时他面容扭曲,眼神阴鸷,看着自己的眼神厌恶又愤恨,就好似,自己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屈辱。

再看赵书宁,她亦是一副鄙夷嫌恶的神色。

脑中灵光一闪,她忽而就明白了他们的未尽之意,瞬间一股恶寒袭上心头。

她眸色幽深,语气冷得似掺了冰渣。

“我清清白白,无愧于心,容不得你们肆意揣测!”

“若当真如此无愧于心,又何必一直藏着掖着?”

陆映溪立在一旁,眸光在他们的身上来回转,脑中飞快闪过诸多思绪。

她也想不通,皇上为何会给陆知苒下和离圣旨?

若皇上的圣旨那么好求的话,岂不是人人都去求皇上下旨做主了?

她陆知苒到底有什么筹码?

眸子一转,陆映溪跟着开口,“姐姐,你不妨说出来,解了大家的误会,一切说开了自然就没事了。”

陆知苒淡淡扫向她,对上她那单纯无辜的脸。

“该说之时,我自然会说,不该你打探的,也别胡乱打探。”

碰了个软钉子,陆映溪面容微滞。

赵书宁:“你是不想说,还是不敢说?”

陆知苒眸光锐利,“我现在敢说,你们敢听吗?”

楚翊安和赵书宁的脸色微变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
她敢说,他们敢听吗?

不敢!

事关皇上的丑闻,若当真点破,他们也难以独善其身。

一再在陆知苒面前挑衅,不过是心中激愤,难出那口恶气罢了。

陆知苒见他们怂了,冷笑一声,“既然不敢,就不要再像跳梁小丑一样在我面前蹦跶。”

他们的心思如此龌龊,陆知苒恨不得直接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,狠狠打他们的脸。

但话到了嘴边,又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。

空口白话,他们未必肯信。

既如此,那就好好筹谋布局,让他们亲眼瞧瞧自己的筹码究竟是什么。

届时,只看他们是怎样的反应。

实在厌烦极了眼前之人,陆知苒半句话都不欲多说,直接转身离开,对身旁的陆映溪亦不加理会。

陆映溪脸色几经变化。

她竟敢如此无视自己!母亲说得没错,她的确变了,变得翅膀硬了!

她没有追上去,而是对楚翊安和赵书宁露出一抹惨淡的笑。

“我姐姐她……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蛮横无理,以前她明明不是这样的……”

对面两人都没说话。

眼下,他们实在没法对陆家人摆出什么好脸色来。

陆映溪幽幽叹息,“想是因为她给邢家牵线,介绍了一位名医,治好了邢老太爷的病,她自觉攀上了邢家,这才生出狂妄来。”

这话似一道惊雷,狠狠劈在赵书宁和楚翊安的心头上。

赵书宁拔高了声音,“你说什么?是她给邢家介绍了名医,治好了邢老太爷的病?”

陆映溪似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,有些木愣愣地点头。

“是,是啊。”

赵书宁不相信,“怎么可能?她明明说,自己不知道此事。”

当日她去找陆知苒对质之时,她还是一副茫然不知所以的反应。

所以,那全都是装出来的?

陆映溪有些无措地咬着唇,双眸盛满无辜,一副自己说错话的模样。

“那,那想来是,是我听错了……”

她越是如此,赵书宁越发不愿意相信,急声逼问。

“你都听说了什么?快说!”

楚翊安见陆映溪快吓哭了的样子,便和缓了语气,“陆二小姐,我们只是想知道此事,并无恶意,你若是知道些什么,还请如实告知。”

陆映溪这才弱弱开口,“我今日回家,听母亲说,姐姐低价给邢家卖了一株人参,让邢老太爷得以续命。而后又向邢家推荐了一名医术高明的大夫,治好了邢老太爷。姐姐刚回家之时,邢家就派了管事登门致谢,想来此事乃千真万确,做不得假。”

陆映溪的话落,赵书宁和楚翊安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,周身更是笼着一股沉沉低压。

好,好个陆知苒!

从一开始,他们就被她骗得团团转!

这原本该是书宁的功劳,该是侯府的机缘,却全都被她截胡了,当真可恶!

陆映溪满脸无辜地把此事泄露出去,便趁势离开了。

陆知苒有本事攀上邢家,这对她,对陆家而言自是好事。

但陆映溪就是见不得她得意。

正所谓同行是冤家,那位赵医女是大夫,陆知苒却推举旁人为邢老太爷医治,赵医女心里能痛快?

果然,她把这事一提,二人当场就变了脸色。

从他们的反应来看,这件事远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招恨。

陆知苒又被他们记了一笔。

赵书宁气得面容扭曲,她当场就想冲出去,向陆知苒当场质问,却被楚翊安拦住了。

“此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。”

赵书宁一把甩开他,“我实在咽不下心中这口恶气!”

“你以为我能咽得下吗?但事已至此,我们便是与她争论又能如何?若传到邢家那里,我们也落不到好。”

毕竟,邢老太爷的的确确是被陆知苒推荐的那名大夫治好的。

对于邢家来说,谁治好的并不重要,只要把人治好了就行。

他们公然质问陆知苒,指责她不该给邢家推荐旁人,岂不是盼着邢老太爷去死?

他们与陆知苒就算要争功,也只能在私下争,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。

赵书宁终于慢慢冷静下来,只是脸上依旧笼着一层薄怒,眼底的恨意不加掩饰。

“她分明就是故意的!故意帮着外人抢夺我的功劳!”

楚翊安沉着脸,“我亦没想到她的心机如此深沉。”

“她恨我入骨,这才处处与我为难。此次我被皇上冷落,不知何时才能重新回到宫中当值。今后,她定还会继续针对我。翊安,我们难道就要一直这样等着挨打?”

楚翊安双拳握得咯咯作响,“自是不会,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,我们只需暂时忍耐。”

赵书宁满脸烦躁,“要忍耐到何时?我一刻都不想等了!”

楚翊安轻轻揽住赵书宁的肩,缓声道:“书宁,让你受委屈了。我保证,定会为你出了这口恶气。”

赵书宁深吸一口气,心头那股强烈的烦躁终于慢慢被安抚下去。

她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罢了,能得意到几时?

自己身怀医术,才是真正有本事之人。

只要有一个好的时机,这一日,很快就会来的。


楚定峰继续和稀泥,“今日大家都是登门来喝喜酒的,却因侯府的家务事让大家平白在此吹冷风,实在是招待不周,咱们先里边请,仪式继续,旁的事容后再说。”

他这是打算直接把这事揭过去。

若是继续对质下去,不论是什么结果,对侯府都没有好处。

陆知苒淡淡开口,“父亲,此事关涉到我的清誉和名声,若不当面解释清楚,我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?”

楚定峰微恼。

自己都主动递了台阶,她竟然还不依不饶上了,难道就不怕有孕之事兜不住?

萧宝珠也跟着道:“此事必须弄清楚,我家阿笙的名声也是名声!”

楚定峰看了看天色,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。

“此时去宫中请御医来回需得一个多时辰,只怕吉时都过了,就当给本侯一个薄面,诸位先入内观礼吃席,此事容后再议。”

萧宝珠大手一挥,“就在这里拜堂,我们都看着呢。再让人搬桌椅,上茶水点心,我们在这站了老半天,早就又渴又饿了。”

楚定峰:……

即便这个要求很荒唐,侯府也不得不照做了。

所以,宣平侯府门前就出现了一副别开生面的画面,众宾客都里三层外三层地坐在门口,手里抱着暖炉,嘴里吃着点心,嗑着瓜子,喝着茶水,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府门口站着的一家子……

拜堂是不可能拜堂的,这辈子,他们都不想再拜堂了。

所幸没有等太久,今日蒋老太医刚好在宫外医馆坐诊,不消一刻钟就被人请来了。

阿笙悄无声息地退到了萧宝珠身后,低垂着头,重新变成毫不起眼的小丫鬟。

侯府对蒋老太医再熟悉不过,这三年,陆知苒便一直花重金请蒋老太医为姜氏治疗头疾,调理身体,他的医术如何不用多言。

但侯府不知道的是,当初,蒋家药房遭遇了一次药材保管不当的失误,导致药材短缺,险些毁了声誉,是陆知苒出手,将自己的药材卖给对方应急,这才避免了后果。

而后,陆知苒又诚心登门,以重金求了蒋老太医为姜氏诊治,他这才答应。

若不然,凭借宣平侯府的地位,要他亲自出面,还不够格。

这三年,蒋老太医与陆知苒颇多交道,对其为人品性也堪称了解。

他得知发生了何事,气得吹胡子瞪眼。

他不相信一个愿意为了婆婆的病那般费心费力的人,竟会做出如此不忠之举。

陆知苒朝蒋老太医俯身一礼,“蒋老太医,您近来可好?”

蒋老太医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惜,“好,好,我一切都好,反倒是你,为了这一家子人掏心掏肺,最后却换来这样的结果,实在是令人心寒!”

陆知苒听得蒋老太医这番话,心头涌起一股涩意。

连一个外人都愿意相信她,对她表达关切,可自己视为亲人之人,却将她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,将她的人格和尊严狠狠踩在脚底。

陆知苒压下眼底酸涩,朝他笑了笑,“经此一事,我已看清了,我只想清清白白地离开,劳烦蒋老太医了。”

蒋老太医一手捋须,一手给她问脉,只不过几息时间他便有了结果。

“谁说你有身孕了?简直一派胡言!你这分明是浮脉,乃是肾气虚浮,气血不足的表现,你合该好好休养了,不然一有个风吹草动,你就要病倒。”

蒋老太医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,更是十足笃定,人群中不禁发出一阵骚动,各异的目光都落在了赵书宁的身上。

萧宝珠扬起下巴,鄙夷地看向赵书宁,“你还有什么话好说?”

赵书宁袖中的拳头立马握紧,强自镇定,“我依旧坚持我的判断。”

萧宝珠都要气笑了,“你连蒋老太医的医术都不信?你可真是狂妄自大。”

赵书宁辩解,“我并非不信任蒋老太医的医术,只是,据我所知,陆知苒与蒋老太医颇有旧交……”

赵书宁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。

蒋老太医和陆知苒有私交,所以,不排除蒋老太医故意说假话维护陆知苒名声的可能。

这话简直戳到蒋老太医的逆鳞了,他气得伸手指着赵书宁,手指都在颤抖。

“你,你……便是先帝和今上也不曾质疑过老夫的医术和人品,今日竟被你这么个无知小辈指着鼻子骂,你算个什么东西?”

赵书宁被骂得脸色难看,但她却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,蒋老太医反应如此激烈,定是被自己戳中了心思,恼羞成怒了。

“我这话或许冒犯到了蒋老太医,但也是实情,在如此重大的是非面前,为了确保结果的公正性,合该避嫌才是。”

萧宝珠立马反唇相讥,“既如此,你也没资格说话,谁知道你会不会存了见不得人的私心,故意污蔑旁人清白?”

赵书宁被这话噎住,一时哑口。

就在这时,人群中不知名的大嗓门再次响起,“梁太医,郑太医和廖太医到!”

他们怎么会来得这般快?

赵书宁的面色微紧,心中那股不安越发强烈。

萧宝珠:“现在无需再争了,请三位太医为陆大小姐号一号脉,自然就能见分晓。”

她对陆知苒的称呼,已经从楚少夫人变成了陆大小姐。

这个称呼的确更让她感到舒适。

楚定峰眼神微眯,眸底藏着诸多思量。

今日这一出戏可谓轰动,一下召唤来了各方神仙。

他们宣平侯府有这么大的脸面?楚定峰可不会这般没有自知之明。

这说明什么?说明此事早已惊动了上头那位,他这是要保全陆知苒的名声!

不论来了多少位太医,最后诊出的,都不可能是滑脉。

这一次,赵书宁算是踢到铁板上了。

宣平侯府与赵书宁是同一条船上的,她跌了跟头,侯府也会受到牵连。

侯府好不容易打开的大好局面,将会被彻底打回原形!

楚定峰心头发沉,脑中飞快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破局。

果然,三位御医依次给陆知苒诊脉之后,都给出了与蒋老太医一模一样的诊断结果。


萧晏辞看着陆知苒,“陆大小姐,谢恩吧。”

陆知苒回过神来,重重叩首,“臣女领旨谢恩!”

接过圣旨,她眼底迸射出一股灼灼亮光。

那是属于自由的味道。

萧晏辞站在她的面前,高大的身影在她的身上投下一道阴影,低沉醇厚的嗓音钻入她的耳中。

“希望没让陆大小姐久等。”

陆知苒抬眸,对上那幽沉的目光,顿时生出一股无需多言的默契。

虽迟但到,静候佳音。

原来,那封信是他送的。

他是故意拖延圣旨,就为了等待今日这个时机。

陆知苒满心疑惑。

选在今日宣旨,对楚家人而言无疑是最有力的一记打脸,可他为何要这般帮自己?

楚翊安上前,打断了她的思路。

“你上次入宫,就是向皇上求了和离圣旨?”

“是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不早说?”

陆知苒满脸漠然,“我就算说了,你会信吗?你只会觉得我在故意激你,让你回心转意。”

楚翊安一时哽住。

他的确不会信,直到现在,他依旧不愿意相信。

这道圣旨像一个巴掌,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,将他的自尊扇得稀碎,也将他的理智摧毁。

“我不过是娶了一个平妻,你何至于此,直接告到皇上跟前去?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?世间女子都能接受,为什么偏偏你就不行?”

陆知苒眸光清冷,“世间女子都接受,是她们自己欢欢喜喜,心甘情愿地接受吗?这不过是世俗套在女子身上的枷锁罢了。别人愿意认命,我偏不认!”

这番话太过离经叛道,楚翊安满脸不可置信。

萧晏辞也在看她,眸底闪过一抹光华幽微。

姜氏实在咽不下这口气,直接冲上来对陆知苒大骂,“你以为离了侯府,就能找到更好的下家吗?你今日行事如此强势蛮横,没人敢让你进门!弃妇终究是弃妇!”

陆知苒正要反驳,萧晏辞漫不经心的开了口。

“陆大小姐是奉旨和离,到了侯夫人的嘴里却成了弃妇,怎么,侯夫人连皇上的旨意都不放在眼里?”

姜氏身形一颤,当即连声否认。

“我不是,我没有那个意思。”

萧晏辞:“本皇子听着你就是这个意思。”

楚定峰连忙上前打圆场,“误会,误会,拙荆嘴笨,不会说话,她对皇上绝对没有半点不敬之意。”

姜氏也知道萧晏辞不好惹,立马像个鹌鹑似的开始认怂。

萧晏辞淡淡道:“那就自打十个耳光,好好反省一二。”

姜氏瞬间呆愣原地,好半晌都没有动作。

眼前之人是萧晏辞,是最混不吝的七皇子,他的过往劣迹斑斑,便是德丰帝也纵着他。

诸多情绪在胸中翻涌,楚定峰扬手,甩了姜氏一记响亮的耳光,“七皇子让你反省,你还愣着做什么!”

姜氏被他这一巴掌打蒙了,眼底满是不可置信,但对上他那狠厉又警告的眼神,姜氏狠狠瑟缩了。

她抬手,在自己的脸上狠狠自扇,一下,两下,三下……

无人敢在七皇子面前造次,场面一阵沉闷肃杀。

姜氏打完十个耳光,两边脸颊飞快肿了起来。

她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,只有麻木,以及满腔汹涌的屈辱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萧晏辞又慢悠悠地从怀里取出两份文书,“这是和离书,官府印契已经盖好,二位只需在上面签字落手印,从今以后便再无相干。请吧。”

他竟这般周全,连和离书都早早备好了。

楚翊安心口堵着一团棉花,陆知苒则觉得贴心极了。

她毫不犹豫,提笔,按手印,一气呵成。

楚翊安沉着脸上前,也飞快地签字按手印,旋即便不再多看一眼。

该死的女人,她如此不识好歹,日后,她可不要后悔!

陆知苒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和离书,眼中迸射出灼灼亮光,心头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
终于逃离了这个牢笼。

未来的每一天,都是新鲜又自在的。

真好。

转头吩咐翠芙和丹烟,“去把我院子里的东西清点整理好。”

二人应得分外响亮,“早就整理好了,就等着您这声吩咐呢。奴婢这就让人搬走!”

这话再次在楚家人的脸上扇了一记耳光,正待发作,就听萧晏辞对身后人吩咐,“你们都去帮忙,把陆大小姐的嫁妆清点好,搬回陆家。少一件,本王就唯你们是问!”

楚家人瞬间把话头咽了回去,半个屁都不敢放。

萧晏辞目光一转,看向陆贯轩。

“陆大人,陆大小姐奉旨和离回娘家,你该不会不欢迎吧?”

陆贯轩终于回神,满脸干笑,“自然不会,微臣岂敢抗旨?”

“只是因为不敢抗旨?陆大人对自己女儿就没有半点怜惜?”

陆贯轩被他反问得面色僵硬,赶忙找补,“微臣的女儿,微臣自是心疼的,方才是微臣表述不当,这才让您误会了。”

萧晏辞似笑非笑,“让本王误会了没什么,可别让父皇误会了。若陆大小姐在陆家受了委屈,父皇还以为陆大人你是不满他老人家的旨意呢。”

陆贯轩抬手抹了一把额上冷汗,“微臣不敢,不敢……”

看着陆贯轩被敲打得只能点头哈腰的卑微模样,陆知苒心头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,就好似自己多了个撑腰的人。

清点嫁妆还需要时间,萧晏辞便走到萧宝珠身旁,大喇喇坐下,兄妹俩一起旁若无人的嗑瓜子。

萧宝珠还回头招呼其余宾客,“大家吃好喝好,不要客气。”

众人:……

楚家人:……

这是当成自己家了?

翠芙和丹烟拿着陆知苒的嫁妆单子,把以往自家小姐送给姜氏和楚云清的东西全都要了回来,几乎搬空了大半个侯府。

文嬷嬷想阻拦,但萧晏辞的手下一丝不苟地对照清点,那些的确是陆知苒的嫁妆,侯府无权干涉。

永福居的下人匆忙来向姜氏禀报,姜氏身子狠狠一晃,险些没能站稳。

余光瞥到萧晏辞那尊大佛,她的脸又开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。

即便肉疼得不行,也不敢多说半个字。


早些年,她母亲还在时,出手大方,没少帮衬族中的子侄,几位族老的儿孙都曾受过母亲的恩惠,族长亲口对她许诺过一个人情。

她已经安排了金嬷嬷,让她见势不对就去请族长。

为此,她拿出了好几个盈利丰厚的铺子作为筹码。

族长是个明事理,懂权衡之人,他知道该怎么选。

前世,陆知苒在遇到难处时,便是族长出手帮了自己一把。

陆贯轩再次被她激怒,指着她的手指都在颤抖。

“你简直大逆不道!我倒是要看看,没有我的点头,你要如何和离!”

父女二人针锋相对,火药味较之方才更加浓烈。

有人赞叹陆知苒的勇敢与硬气,也有人暗暗蹙眉,觉得此女太过忤逆不孝,实非良配。

就在现场气氛剑拔弩张之际,那道熟悉的大嗓门再次传来,“圣旨到——”

这简直叫众人惊掉了下巴。

陆知苒眸光微动,圣旨?是什么圣旨?难道……

楚定峰心里重重地咯噔了一下,后背开始隐隐冒出冷汗来。

皇上果然一直在关注着陆知苒,这是见她受了委屈,特意来给她解围来了!

那这道圣旨的内容会是什么?会不会是降罪于侯府?还是——让她奉旨和离?!

姜氏脸上终于绽出笑容,她高喊,“快设香案,准备接旨!”

众人也让出了一条道,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信步而来。

他五官硬朗,棱角分明,眉峰上那道疤印若隐若现,一双眸子漆黑深邃,深不见底。

身上穿着一身黑色重莲绫,远看似纯色,但行动间,衣裳上的暗纹便隐隐显现出来,如世家贵公子般,矜贵优雅,矫矫不群。

随着他走近,周遭之人都瞬间模糊,成了陪衬他的布景。

陆知苒的脑中一瞬间冒出几个词:矜贵又匪气,似烈马,野性难驯。

看到他,陆知苒立马掐断了原本的猜测。

不可能是她的和离圣旨,若是和离圣旨,皇上怎会让七皇子来宣读?

萧宝珠这会儿才想起自家七皇兄来,原来他说的大事,竟然是来宣旨?

七皇兄的嘴可真严啊!

到底宣什么旨?父皇该不会又要赏楚翊安和赵书宁吧?如果是这样,她得怄死!

楚翊安和赵书宁心中也生出了这番期待。

莫不是皇上得知今日他们办喜宴,这才特意打赏,给他们添喜气?

萧晏辞看着侯府门前的情形,挑眉,“侯府的喜宴办得这般隆重?宅子里都坐不下了?大家都只能坐门口?”

这话让楚家人面色一阵尴尬。

萧宝珠:“喜宴没办成,陆大小姐被赵书宁冤枉与人珠胎暗结,现在真相大白了,她正和楚大少爷闹和离呢,陆大人死活不同意和离,大家都在看戏,可精彩了。”

楚翊安:……

萧晏辞:“侯府真不把大家当外人,有好戏都直接摆在门口唱。”

他可真是老阴阳人了。

楚家人:……

萧宝珠迫不及待地问,“七皇兄,父皇有什么指示?”

她的眼睛不停往圣旨上扫,恨不得自己长了一双透视眼。

萧晏辞淡淡睨她,“大胆,敢窥探圣旨。”

萧宝珠鼓起了腮帮子,“父皇怎么让你来宣旨?”

萧晏辞大言不惭,“父皇看重我,这道旨意交给任何人父皇都不放心。”

萧宝珠无情拆穿,“父皇也不怕你把圣旨弄丢了。”

萧晏辞:……

他一拿到圣旨就赶紧交给暗卫送回府里暗格里收着,就怕弄丢了。

但他是绝不会说的。

侯府的香案设好了,楚翊安上前跪下,“微臣楚翊安接旨。”

赵书宁也跟着跪下,“臣妇赵书宁接旨。”

萧晏辞满脸狐疑,“你们跪下做什么?圣旨又不是给你们的。”

楚翊安和赵书宁脸上的那抹喜色尚未彻底绽开就凝固了。

竟然不是给他们的?那会是给谁?除了他们二人,还有谁是值得皇上下旨的?

萧晏辞目光幽幽一转,落在了陆知苒的身上。

“陆大小姐,接旨吧。”

他缓缓勾唇,露出一抹笑。

陆知苒一愣,满是不可置信,旋即便是满腔欣喜。

竟然真的是她的和离圣旨!

她立马跪下,“臣妇陆知苒接旨。”

萧晏辞缓缓展开圣旨,声音朗润,缓缓宣读。
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,凡为夫妻之因,前世三生结缘,始配今生夫妇。夫妻相对,恰似鸳鸯,恩爱极重,二体一心。陆知苒自述与楚翊安三载结缘,却因平妻反目生怨,二心不同,难归一意,以求一别。朕思虑再三,若结缘不合,想是前世冤家,遂允陆氏奉旨和离,一别两宽,各还本道。钦此。”

话音落,全场寂静,落针可闻。

便是萧宝珠也惊得瞪大了双眼,这竟是一道和离圣旨?这圣旨不是今日才下,七皇兄偏要等到今日才来宣读,真是太缺德了。

不过,真的好刺激啊。

楚定峰身子轻晃,果然,果然啊,他猜得没错!

说不定下回他们再见到陆知苒,她已经成了宫妃了。

有她在皇上身边吹耳旁风,宣平侯府的结局会怎样?

一想到那番后果,楚定峰就禁不住一阵打颤。

楚翊安如遭雷击。

原来,那日入宫,她竟是向皇上求了和离圣旨!

她竟这般决绝,得知自己抬了平妻,立马就求了和离圣旨。

她对他,对侯府,难道就没有半点留恋吗?

这个认知叫他备受打击,心头更是涌起一股难言的空落落的感觉。

赵书宁和姜氏亦是满脸震惊,回不过神来。

陆贯轩受到的打击丝毫不比楚家人少。

难怪她方才那般有底气,不管自己同不同意都要和离,原来她竟求到了皇上跟前!

这个逆女,她简直完全不把自己之前的告诫放在心上!

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,旁人都能容忍,怎偏偏她清高,容不下?

直接闹到皇上跟前,皇上会怎么看她,又怎么看自己这个当爹的?他的脸也丢尽了!

除此之外,陆贯轩还有一种被忤逆了的愤怒感。

他越过自己,直接去求了皇上,分明是不把自己这个父亲放在眼里!

陆贯轩自然没有胆子迁怒皇上,他就只能把所有怒气都撒在陆知苒的身上。


自己大好的日子竟见了血,简直晦气,原本的喜色瞬间被冲淡了大半。

楚定峰怒喝,“是谁在胡说八道?给我站出来!”

众人面面相觑,却无人站出来。

楚定峰压着怒意安抚众人,“大家也都瞧见了,那喊话之人藏头露尾,别有居心,定是想存心破坏喜宴。诸位莫要轻易信了那番鬼话。”

姜氏也立马跟着附和。

楚翊安转眸,朝陆知苒的方向看了一眼,那眼神充满警告。

他认定此事就是陆知苒安排的,因为除了她,没人会做这样的事。

很快,仪式继续。

倌相再次开口,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
这时,一个小厮十分不合时宜地朝这边奔来,脸上写满了焦急,一看就是出了大事的样子。

有了前头两次的经验,这会儿众宾客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那小厮身上。

那小厮本是想悄悄上前递话,冷不丁一下收获了这般多关注,脸上不禁有冷汗渗出。

姜氏想把人撵走,但萧宝珠却是抢先一步开了口。

“你这般慌乱地跑来,可是外头发生了何事?”

她简直是大家的嘴替,问了大家想问又不好问的问题。

那小厮面色僵硬,满脸无措,求助地看着上首之人。

萧宝珠:“有话直说便是,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?”

大家都是体面人,不会在别人喜宴上问这样的问题,让主家面上无光。

但萧宝珠不在意这些,她本身就有个任意妄为的名声,又是备受宠爱的九公主,她便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,主人家也只能忍着。

楚定峰和姜氏脸色都不好看,却敢怒不敢言。

楚翊安冷声呵道:“快说!究竟发生了何事?莫要这般吞吞吐吐。”

他倒是要看看,这一回陆知苒又要耍什么把戏。

那小厮硬着头皮开了口,“是,是咱们府门前,有人来伸冤,其中一名妇人直接撞在了府门上,见了血……”

宾客们一阵哗然,看来,方才那喊话之人并非空穴来风。

萧宝珠早已按捺不住,第一个站出来。

“我去外面看看。”

有了萧宝珠带头,其余宾客纷纷跟上,一时乌拉拉的一群人,全都往府外而去,原本热闹喜庆的厅内顿时笼上了一股尴尬窘迫。

便是见过大世面的倌相和喜娘都不知道该如何把场子热起来。

主要是,以前他们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。

楚定峰和姜氏的心情急转直下,降到冰点。

赵书宁突然一把掀开盖头,露出一张精心装扮的面容。

她此举再次惹来宾客的哗然,姜氏等人更是变了脸色。

楚翊安语气微沉,“书宁,我们尚未礼成,你怎么自己掀了盖头?”

赵书宁冷冷道:“事到如今你还没看明白吗?分明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的喜宴顺利进行,外头的事不料理清楚,今日我们就别想好好拜堂。”

她说完,目光似一把刀,冷冷扫向陆知苒。

宾客们也明里暗里朝她投去目光。

楚定峰沉着声音,“我们也去瞧瞧,究竟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!若当真有人胆敢背后弄鬼,我定不轻饶!”

事发突然,欲盖弥彰解决不了问题,大家也都跑去看热闹了,侯府也没法再龟缩不出。

众人一齐往府门而去!

府门外已是一片混乱,姜氏等人赶到时,就看到侯府大门上多了一道刺目的鲜红,门前不远处还躺着一个身形高壮的妇人,她的脑袋裹了一层白布,上面有血迹渗透出来。

即便是受了伤,那妇人的战斗力依旧惊人,但凡靠近她,想把她拉走的人都被她拳打脚踢全都掀翻。

闹事的除了这妇人还有七八人,皆是老弱妇孺。

萧宝珠简直好奇死了,忍不住想开口,却被身旁人拦住。

“看着就是,别插嘴。”

萧宝珠竟是十分听话地闭了嘴,只把眼睛瞪得大大的,耳朵也高高竖起。

姜氏在这些人中认出了几个熟悉的面孔,脸色立马沉了下去。

“张权家的,李牧家的,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?竟敢在侯府大喜之日登门闹事!”

楚定峰看她,“你认识这些人?”

姜氏立马道:“她们的男人都是知苒铺子里的管事。”

她并未撒谎,只是没有说出全部实情罢了。

这话带着十分强的指向性,所有人立马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陆知苒。

楚定峰目光沉沉地看着她,“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

陆知苒面露困惑,“儿媳并不知情。”

楚翊安冷冷道:“你是真不知道,还是装不知道?现在我与书宁的喜宴被搅和了,你满意了?”

赵书宁没有开口,只是满脸受伤与委屈。

陆知苒眸光平静地与他对视,“此事最直接的方法是当面问问她们事情的来龙去脉,而不是凭着一张嘴就给我扣帽子。”

姜氏:“张权家的,你说,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

那位脑袋负伤的妇人立马跪坐起来,扯着嗓子高声哭嚎。

“夫人,并非民妇存心闹事,而是实在被逼得没法子了!少夫人命人把我家男人抓起来见了官,民妇实在是没法活了啊!”

其余人也都纷纷开口,附和了那妇人的话。

“对啊,我家那口子在少夫人的手底下兢兢业业干了三年,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,少夫人您怎能如此狠心?侯爷,夫人,您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!”

姜氏闻言一阵天旋地转。

陆知苒竟然那么快就下手,把自己的人都抓起来了?

好,好啊,好得很!可她终究还是太年轻,太急躁了些!

姜氏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,“你,你命人把那些管事都抓起来了?”

陆知苒先是茫然,旋即恍然大悟。

“儿媳并未下令捉拿他们,只是有了何管事的前车之鉴,儿媳便吩咐手下彻查醉清风,百宝斋等各个铺子的账目,若有同样中饱私囊之人,就照章办事,以肃清风气。如今看来,张权和李牧几人怕是手脚不大干净。他们被抓起来,也不算冤。”

那几个妇人立马张嘴嚎了起来。

“冤枉啊,真是天大的冤枉啊,我家老张最是老实本分,从来没有偷拿过少夫人的一个铜板!”

“我家那口子更是老实巴交,安分守己,绝对不可能拿不该拿的东西!”


心情烦闷地回到侯府,他就第一时间被传去了永福居。

难得的,今日宣平侯楚定峰也在,赵书宁亦随侍在旁,几人脸上都满是笑意。

请安过后,姜氏便迫不及待地开口,“有个好消息,李家接了侯府的请帖,届时李大人与李夫人会亲自赴宴来给你们贺喜。”

姜氏口中的李大人与李夫人,乃是李贵妃的兄嫂,也是李家现在的当家人。

李大人李明远官居二品,乃是内阁学士,李夫人郑氏亦是高门出身,李贵妃所出的六皇子更是太子热门人选,李家可谓是真正的勋贵之家,换作以往,宣平侯府是半点攀上李家的机会都没有。

而今他们终于与李家搭上线,楚定峰和姜氏自然高兴。

听到这个好消息,楚翊安烦闷的心情终于好转,他看向赵书宁的眼神满含温柔。

“这一切,都是书宁的功劳。”

楚定峰捋着短须,看着赵书宁的眼神亦是充满赞赏,“赵氏,此次你为侯府立了大功,安儿娶你入门算是娶对了。”

姜氏也笑着附和,“正是,当初我第一眼瞧见你这孩子便觉得你有旺家之相,你果然没叫我们失望。”

姜氏此时这番话说得可谓真心实意。

赵书宁在宫中当差,与贵人结交的机会大了去了,日后她再多立几个功劳,侯府何愁没有出头之日?

楚定峰的想法与姜氏如出一辙,他更在心中自得,自己当初便是看出赵书宁前途不凡,这才默许了儿子请封诰命之举,而今看来,自己果然有远见。

二人的态度让赵书宁很是受用,她的唇角不自觉高高扬起,心中满是自得。

“父亲,母亲,儿媳只是做了自己应尽之事,能为侯府争光是儿媳的荣幸。”

姜氏笑得慈和,“真是好孩子,要是你早些入门该多好啊。”

这话意有所指,赵书宁又像是被喂了一颗甜枣,心中那股被看重的优越感膨胀到了极点。

若她早些入门,哪儿还有陆知苒什么事?

只可惜,世事弄人。

楚定峰话锋一转,“安儿,为父听说,你的差事定下来了?”

楚翊安点头,语气沉缓,“儿子调任去了军屯卫所,任步军统领。”

楚定峰的眉头立马蹙了起来,“你乃此战首功,为何只得了这么个差事?”

赵书宁脸上的笑意也沉下去几分。

楚翊安抿唇不语,姜氏想到自己儿子原本一片光明的好前途平白被毁了,心里就一阵阵心痛。

她咬牙切齿地开口,“侯爷您不知道,此事全是陆氏所为!”

这几日,赵书宁又在姜氏面前上了一番眼药,姜氏笃定陆知苒当日入宫是去向皇上告状了。

楚定峰面色一沉,“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

姜氏:“她前段时日入宫了,定是她在皇上面前告了安儿的状,皇上这才只给安儿派了这么个差事。”

楚定峰心头升起怒火,“竟有此事?”

“此事乃书宁在宫中打探到的,岂会有假?我本以为陆氏是个懂事的,殊不知竟是这般小家子气,半点容人之量都无,还把事情闹到皇上跟前,这让皇上如何看待你,如何看待我们侯府?”

这话说得有歧义,但赵书宁也不曾解释,因为她也认定此事与陆知苒有关。

“都说娶妻娶贤,侯府娶了这么个搅家精,当真是家门不幸!真该把她休了!”

赵书宁眼神微闪。

若陆知苒当真被休了,那自己就是侯府未来唯一的女主人了。

赵书宁把这话当了真,殊不知姜氏不过是故意说给她听罢了。

陆知苒嫁妆丰厚,亲爹又是从三品的户部侍郎,这些都是赵书宁这个孤女不能比的。

她儿子有两房正妻,两边都能提供助力,为何要做二选一的亏本买卖?

楚定峰大掌在桌上重重一拍。

“真是岂有此理,她乃楚家妇,竟这般不识大体,背刺夫家,真是祸家之源!来人,把陆氏给我带来,她若是不给出一个交代,我楚家定容不下她!”

见到父亲发了雷霆之怒,楚翊安也不曾出言制止。

那女人的确应该好好敲打教训一番,不然她连自己冠谁的姓都忘了。

玉笙居。

陆知苒收到了下人的传话,她以禁足为由搪塞,但对方却态度强硬,“少夫人,奴婢是奉了侯爷之命来请您,您还是随奴婢去一趟为好。”

陆知苒心中闪过一抹诧异。

两辈子,她与这位公爹都甚少交道,他为何突然传唤自己?

陆知苒入内更衣,金嬷嬷便笑着拿出一个颇有分量的荷包,塞给了进来传唤的嬷嬷。

“老姐姐,这是一点子小心意,你且拿去吃酒。”

那嬷嬷假意推辞了一番,这才收进了袖中,脸上也多了几分松动。

“少夫人掌家之时待我们这些下人素来宽厚,奴婢也念着少夫人的好。今日除了侯爷,大公子和宁夫人也在,好似是为了大公子差事之事起了些争执。”

待陆知苒收拾妥当,金嬷嬷便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低声与她耳语了一番。

金嬷嬷忧心忡忡,“多半是大少爷分派下来的差事不好,侯爷和夫人对此不满,又有那宁夫人从旁煽风点火,愈发认定是您在皇上跟前告了状。您这一趟,怕是要被为难了。”

陆知苒的面色却颇为平静,“我被为难得还少吗?也不差这一桩。”

金嬷嬷听了,简直心疼死了,越发觉得这侯府不是人待的地方。

此时已是深秋,天气终于不再闷热,慢慢透出点凉意。

因前次落水,陆知苒有些畏寒,穿着一袭茜素青色的掐花对襟外裳,头上簪得一支翠绿玉簪,整个人透着股水墨般雅致深远的韵味,既不张扬,也不黯淡,恰到好处的光彩。

她迈步而入的瞬间,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
楚翊安的眸底闪过一抹惊艳,但想到上次在玉笙居受的嘲讽,羞恼涌上心头,眸底情绪添了几分厌恶。

给上首之人请了安,陆知苒方问,“不知父亲母亲唤儿媳前来所为何事?”

楚定峰面色冷肃,目光威严,“我听说前些时日,你入宫面圣了?此等大事,为何从未听你提起?”

一双眸子紧紧落在她的身上,若她心虚,脸上必然会现出端倪。

陆知苒缓缓开口,“父亲恕罪,并非儿媳有意隐瞒,只因儿媳面圣之事另有内情,不便公之于众。”

他们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。

楚定峰厉声喝问,“是不便公之于众,还是不敢?此次安儿在西平立下大功,却只得了个不入流的差事,是不是你个无知蠢妇在皇上跟前胡说了什么?”

这番质问毫不留情,简直半点脸面都不给她留。

楚翊安只冷冷地看着她,等着她如何狡辩。

陆知苒面上露出了恰当的惶恐,连忙道:“父亲明鉴,儿媳怎敢在皇上跟前胡说八道?儿媳若当真开了这个口,岂不是有插手朝堂职务之嫌?儿媳哪来的脸面?更何况,皇上乃一世明君,岂会被我一个小小女子左右?”


不是滑脉。

陆知苒没有怀孕。

赵书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楚翊安和姜氏则是满脸不可置信。

他们已经给陆知苒定了罪名,现在事情却有了反转,陆知苒竟是清白的,这简直是在狠狠打他们的脸。

萧宝珠比陆知苒这个当事人更加激动,“现在你没话说了吧,庸医!”

她故意狠狠咬重了后面两个字,赵书宁的脸涨得通红。

她不甘心!

她明明计划得这般完美,怎么会出变故?

她抬眸看向陆知苒,就对上了对方淡然含笑的目光。

这一瞬间,赵书宁心头浮出一个不愿承认的猜测。

她死死盯着陆知苒,“我再为你诊一次脉!”

她要验证自己先前的猜测。

她不愿相信自己竟然一直被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。

陆知苒十分从容地伸出手,“请。”

赵书宁上前搭脉,几息之后,她的脸色染上一抹灰败。

“你,你怎么会……”

她不敢继续往下说,不然就是不打自招。

陆知苒幽幽吐出一句话,“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。”

她自以为聪明绝顶,能轻易掌控别人的生死,今日就好好地给她上一课,叫她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!

赵书宁身子狠狠一晃,险些摔倒。

楚翊安立马伸手搀扶,触到她的手,便发觉她的手心满是冷汗,一片冰凉。

楚翊安听不明白她们二人方才的对话,却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。

他压低声音,“你耍了什么把戏?”

“这话你不妨问问赵书宁。”

楚翊安语气笃定,“她不会拿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威望开玩笑,定是你做了什么误导了她。”

陆知苒似笑非笑地看着赵书宁,“我可以当众揭开真相,只是不知,赵书宁你敢不敢?”

赵书宁心头一紧。

若真相揭开,自己给陆知苒下毒之事就会公之于众,世人会如何看她?楚翊安又会如何看她?

最重要的是,自己有了这般给人下毒的先例,宫中的娘娘谁还敢信任她,重用她?便是京中那些贵妇也不会再想着找自己看病,她的前程就彻底毁了。

若此事就此揭过,她顶多就是担一个嫉妒正妻的罪名。

名声固然也不好听,但嫉妒乃人之常情,再怎样也能弥补一二。

该如何选,已经再清楚不过。

这一局,她惨败。

赵书宁握住楚翊安的手,声音紧绷,“翊安,算了,不要再深究了,一切便由我来承担便是。”

陆知苒笑了,“别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的模样,这件事的真相如何你最清楚不过。若能将我置于死地,你绝不会就此罢手,你现在这般好说话,是因为你自己做了亏心事,不敢再继续纠缠罢了。”

赵书宁一噎,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心虚。

楚翊安本不相信,但瞥见赵书宁的这番反应,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,原本的好心情早已荡然无存。

她们两人,到底背着自己做了什么?他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憋屈感。

陆知苒之所以没有当众揭穿赵书宁下药之事,并非是仁慈,而是她也没有十足的证据将这件事扣在赵书宁的头上。

真正对质起来,她未必会占上风,反而容易被对方反咬一口。

但她不会暴露自己的底牌,她要让赵书宁以为自己已然掌握了一切。

萧宝珠看他们在那嘀嘀咕咕,顿时不耐烦。

“赵医女,你诊好脉没有?这回诊出来的是什么脉啊?”

赵书宁再次被逼得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。

“是浮脉,并非滑脉,先前,是我诊错了!”

这话,算是直接把她死死钉在了耻辱柱上。

至此,她苦心经营的好医术,好名声,全都毁了。

萧宝珠听了这话,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。

“先前那般信誓旦旦,我还以为你有多能耐呢,没想到也不过如此!”

赵书宁低着头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蒋老太医背着手,目光审视地看着她,“如此简单的脉象,你不可能诊不出来。只能说,你心有偏颇,行事就失了医者的本心。没有医德,比没有医术更加可怕。侯府竟然接纳这样一个女子为平妻……以后,这侯府我不会再来了。”

说完,转身失望离去。

赵书宁似被人轮番扇着耳光,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烧得慌。

偏偏她无法反驳。

她必须承认自己的私心,不然,她就得承认自己医术不精。

她有私心还能找补,若她被扣上庸医的名头,就再无翻身的可能了。

她的沉默,便是默认了蒋老太医的话,承认了自己的卑劣与自私。

这一刻,她这个新娘成了一个笑话,连带着,让选择了她的楚翊安也成了一个笑话。

不受控制的,楚翊安对赵书宁也生出了迁怒与怨怪。

但现在,说什么都已经晚了。

姜氏也没料到事情会发生这样大的转折,整个人都彻底懵了。

楚定峰算是他们中情绪最稳定之人。

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,开口控场。

“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侯府的家务事,我们没有把家务事处理好,让大家看笑话了。今日耽搁了大家这般多时间,实在是抱歉,侯府里已经备好了席面,还请诸位移步府内稍作休息,也给侯府一个向大家赔罪的机会。”

至于拜堂行礼之事,他没有再提。

现在想想,当初就不该补办这场喜宴,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糟心事。

萧宝珠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道:“我们在这儿坐得挺好的,不必急着进去。”

楚定峰僵笑,“让诸位坐在门口,实在是不成体统。”

“这场戏还没结束呢,陆大小姐受了这般大的委屈,差点被扣上不贞的帽子,就这么算了?始作俑者连一句道歉都没有?”

以往萧宝珠倒也没有这么热心肠,但谁叫这一家子行事这般气人呢?

楚定峰微顿了片刻,立马道:“此事自然要给出一个交代。赵氏,今日之事是你做得不对,快道歉。”

赵书宁心中即便是再不愿意,也只能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。


楚云清和姜锦年都略显尴尬,心底隐隐生出一股被嘲讽了的不舒服。

楚云清干笑,“公主说笑了。”

萧宝珠没再理会她,将目光落在了陆知苒的身上。

“你挺有意思的。”

陆知苒抬眸,对上了对方饶有兴味的眼神。

“我以为你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,没想到今日一见,却是与外界传言大不相同。你怼人的样子我喜欢。”

陆知苒短暂地愣怔片刻,旋即便笑了。

“公主亦是与传言大不相同。”

萧宝珠反问,“传言中我是什么样子的?”

陆知苒直言不讳,“骄纵跋扈,目中无人。”

她这话一出,周围不少人都暗暗倒吸冷气。

她可真敢说啊,也不怕得罪这位祖宗。

楚云清和姜锦年则是露出幸灾乐祸之色,只等着她被萧宝珠发难。

但陆知苒知道,她不会发难。

前世,陆知苒与萧宝珠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道,便是那几次交道让陆知苒知道,她并没有大家所以为的那般霸道蛮横,相反,她骨子里是个善良柔软之人。

萧宝珠果然没有发难,她有些好奇地问,“那现在呢?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?”

陆知苒认真道:“公主快人快语,十分率性。”

萧宝珠上下打量她,似在衡量她这话里的真假。

她轻哼一声,“你倒是会拍马屁。”

她的语气轻松,并未生气,反而看上去心情不错。

显然,陆知苒的这一记马屁拍对了。

楚云清和姜锦年傻眼了,众人也有些懵。

曾经有一位小姐在背后议论萧宝珠,不巧被正主听了去,萧宝珠直接下令对方自扇耳光,脸都打烂了。

现在,这位公主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?

楚云清自然不想看到陆知苒得到萧宝珠的另眼相待,她再次开口,想抢回场子,“公主,您今日能来,实在是令我受宠若惊……”

萧宝珠不客气地道:“我又不是为了你来的。”

楚云清脸上的表情瞬间定格,姜锦年立马接话,“公主定是也听说了今日新郎新娘的故事,为之感动,这才亲自前来观礼。”

楚云清也很快调整了面部神色,“我哥哥与书宁嫂嫂的爱情故事的确感天动地,令人动容。”

萧宝珠翻了个白眼,“你又不止一个嫂嫂,有什么好感天动地的?”

楚云清:……

姜锦年:……

其余人:……

瞎说什么大实话。

陆知苒唇角不受控制地翘了翘。

这话也只有萧宝珠敢说,但凡换个人,早就被怼了。

萧宝珠之所以会来,不是因为闲得无聊,而是偶然得知,自家七皇兄今日也要来,而且他还会干一件大事。

七皇兄要干的大事,那必定是天崩地裂的程度。

上回他在人家宴席上,直接给人把桌子掀了。这会他又要干些啥?

她一再逼问,七皇兄都守口如瓶,这越发叫她心头痒痒,索性就自己跑来了。

楚云清心中再憋屈,也只能扬起笑脸奉承。

“不管怎么说,公主能来我们都不胜荣幸。公主您这边请,这次侯府喜宴用的是上等的碧螺春,您赏脸品尝一二。”

萧宝珠脱口而出,“是赊的吗?”

楚云清:……

这天简直没法聊了。

半晌她才憋出一句,“公主说笑了。”

萧宝珠还想说些什么,身侧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轻咳声,她忍了忍,还是遗憾地把话头咽了回去。

陆知苒捕捉到了这个小细节,目光往旁边的丫鬟身上挪了挪。

那人一身寻常的打扮,容貌普通,皮肤微黑,很不起眼,陆知苒的目光却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了两息。

竟然是她?

陆知苒先是有些意外,但想了一会儿,又觉得没那么意外了。

她会出现在这里,定是冲着赵书宁来的。

姜氏本在一众贵妇中交际,得知萧宝珠竟然来了,急忙匆匆赶来,又在萧宝珠面前一阵奉承,萧宝珠听得腻味极了,赶紧找借口脱身了。

若不是想等着看七皇兄要耍什么把戏,她早就走了。

外头吹吹打打的声音慢慢靠近,新娘子的喜轿到了。

赵书宁并无娘家,是在侯府的别院中出嫁。

楚翊安生得俊朗,身形高大挺拔,一身喜服越发衬得他英朗俊逸。

赵书宁身形高挑,那身锦绣阁赶制出来的嫁衣精美绝伦,削弱了她原本的英气,平添几分柔美婀娜。

她盖着盖头,由楚翊安牵着前行,看上去分外美好登对。

街道两侧满是围观的百姓,毕竟二人的故事早已传遍街头巷尾,他们的结合本就传奇,如他们这般补办喜宴的,更是少见。

楚定峰和姜氏皆是装扮体面,端坐上首,含笑看着二人。

今日不仅李大人和李夫人前来赴宴,便是最得宠的九公主也来了,这让楚定峰和姜氏面上光彩极了。

倌相正准备唱礼,外面就有一道高亢又急促的声音传来。

“不好了不好了,侯府门口有人闹事来了!”

这一句喊声十分响亮,一下压过了在场所有声音,倌相也卡壳了。

楚定峰和姜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,旋即便是一阵恼怒。

是哪个不懂事的玩意儿在这个关头传这样的消息?到底有没有眼力见?

楚定峰迁怒地朝姜氏瞪了一眼,这次喜宴里里外外都是姜氏在安排,眼下出了这么个岔子,也是她的责任。

姜氏也觉得脸上挂不住,立马朝文嬷嬷示意,赶紧把事情处理了。

她扯出笑脸,“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,不必在意,仪式继续。”

众人只得按捺住心中好奇。

萧宝珠眼中的八卦之光越发熊熊燃烧,这定是自家七皇兄干的。

他肯定还有后招,自己就只等着看好戏就行了。

倌相清了清嗓,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
这时,方才那道嘹亮的嗓音再次传来。

“不好了不好了,有人一头撞在了侯府大门上,出人命了!”

倌相那尾音尚未落地就被这嗓子吓得一阵呛咳,众宾客中亦是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。

刚刚调整好面色的楚定峰和姜氏再次僵在了那儿,楚翊安和盖头下的赵书宁同样面色难看。


楚云清眼睛一亮,“那副头面一共八千八百八十八两,嫂嫂已经付了八百八十八两定金,还差八千两。”

楚翊安:……

他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
“你说多少?”

楚云清又重复了一遍,楚翊安脸色瞬间黑如锅底,“什么头面竟然这般昂贵?”

他一个月的俸禄也才不到百两,他在战场上拼杀三年,也没攒下八千两,她竟然敢花八千八百八十八两买一套头面?

别说他买不起,就算他买得起,他也不会花这个冤枉钱!

姜氏也舍不得让自己儿子出这笔银子,“那头面是陆氏做主给云清打的,这银子自然应当由她来出。”

楚云清偷觑楚翊安,“可是嫂嫂现在还在生气。”

这也是姜氏为难的原因。

她本已打定主意要好好冷着陆知苒一段时间,好叫她知道自己的斤两,也更方便日后拿捏她。

但谁料不过一日就来了这么一桩事。

楚翊安脸色难看,他断然道:“退了!”

楚云清拔高音量,“不行!”

楚翊安沉了脸,“什么样的头面不能戴?非要买这么贵的?”

楚云清满脸执拗,“那是嫂嫂给我买的,我凭什么不要?”

眼见两人要吵起来,姜氏及时开口,“翊安,这副头面的确不能退。如今你和赵氏都是炙手可热的功臣,大家都盯着侯府,这个时候把那头面退回去,侯府必将颜面无存,我们丢不起这个人。”

楚翊安神色微滞,一时无言反驳。

半晌他才道:“中公……”

他才刚开了个头,姜氏就连连叹息,“侯府上下几百口人要吃饭,你爹每月俸禄就那么点,朝廷每月发的食邑也是不够的,只能靠铺子和田庄的补贴。现在也尚未到收账之时,侯府实在艰难。”

楚翊安不敢相信侯府竟然这般穷困。

姜氏缓缓道:“翊安,你便亲自去玉笙居一趟,把陆氏请过来。你是她的天,你向她低头服个软,她的气自然就消了。”

楚云清也满脸期待地望着楚翊安。

楚翊安只觉得屈辱和羞恼。

“她如此使小性子,全然没有世家宗妇的大度,我这么巴巴地去请她,岂不是越发纵得她无法无天,不把书宁放在眼里?”

听到赵书宁,姜氏的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嫌恶,却很快遮掩。

“陆氏这次的确太过小家子气,但这也说明她心里在乎你这个夫君。她苦等了你三年,你一回来就带了个女子,她如何能接受?一个女子有多少个三年可以蹉跎?她有点小脾气也是常理,你哄一哄她自然就消气了。”

楚云清忙不迭地附和,“对啊,嫂嫂她日日都念着兄长,说不定她早就后悔了,就等你给她递个台阶呢。”

楚翊安抿了抿唇,他那拧巴的自尊心得到了抚慰,心中的抗拒这才稍稍松动几分。

姜氏又好一番耐心劝解,楚翊安终于答应走一趟。

看在她对自己一片痴情的份上,自己就给她这个体面。

楚翊安调整好心绪,往玉笙居而去。

但没想到,他扑了个空,陆知苒已经出门了。

她和石管事约在漱芳斋碰面。

漱芳斋是一座茶楼,乃是读书人品茶论道的常去之地,而这也是陆知苒的产业之一,侯府并不知晓。

石齐舟今年四十出头,身形高大魁梧,面容黝黑,乍一看有些许憨厚,但眼底却带着一股精明。

前世,他一直都是陆知苒身边最忠诚得力的左膀右臂,更是值得信赖的长辈。

陆知苒脸上露出一抹亲近的笑,“石叔。”

石齐舟立马起身,“大小姐。”

他直言不讳,“大小姐,容我多一句嘴,那楚翊安忘恩负义,实非良配。”

显然已经知道楚翊安抬平妻,且为平妻请封诰命的事情。

陆知苒闻言,心头升起一股融融暖意。

前世,他也曾劝说自己认清身边人,但她执迷不悟,辜负了他的劝诫。

“石叔放心,我已经准备和离了。”

石齐舟听了这话,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。

“太好了,大小姐你能想得通就再好不过!”

他还以为大小姐会不愿意和离,毕竟这是夫人生前给她定的亲事。

“先前宫里便来了人,皇上召您三日后入宫觐见,大小姐有救世之举,以后不是侯府可以高攀的。”

陆知苒点头。

但她今日找石叔来,不是为了楚翊安的事情。

“石叔,我有一件要紧事需交给你来办。”

石齐舟忙道:“大小姐尽管吩咐。”

陆知苒:“我需要石叔你帮我购入大量的棉花和炭,但不要以商行的名义去收购,暗中行事就好。”

石齐舟沉吟了一会儿,“今年天象确实怪异,不仅是西平大旱,京城也是高温不下,热死不少百姓。俗话说大旱之年必有冷冬,大小姐囤棉花和炭确实可行,就不知大小姐想要囤多少。”

“越多越好。”陆知苒面色凝重,“石叔你先清点我账上所有的现银,除开这两月的必要花销,其余银两全部购入棉花和炭。”

石齐舟一震,陆知苒有多少银子他再清楚不过。

如今要全部购入棉花和炭……

而今已是十月中旬,却依然天热暖和,万一今年是个暖冬,大小姐的所有家当就会砸在手里。

看出他的犹疑,陆知苒的态度坚决,“石叔,听我的便是。”

现下秋日虽然还暖和,但再过不到一月,天气会急转直下,一日比一日冷,大雪也将绵延不断,大齐将遭遇百年来最冷、跨越时间最长的寒冬。

别说普通百姓,便是勋贵人家有银子也买不到棉衣和炭火。

这是一个契机。

老天既然让她重生,她必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!

石齐舟本想劝她稳妥一些,但见她眸光坚毅,带着一股胜券在握的笃定,素来谨慎的石齐舟莫名便生出了信服来。

他一咬牙,“行,我听大小姐的。”

陆知苒再次叮嘱,“动作要快,需得赶在一月内完成此事。”

石齐舟是个利落性子,既然接下了这个差事,他就片刻不耽搁,立马就去安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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