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秦时姬衡的武侠仙侠小说《秦时记事秦时姬衡全文免费》,由网络作家“秦时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麦粉做熟后,不带汤水能多出一倍的量——这对周巨来说,虽然震惊,但显然还不够震惊。但秦卿说的是“面饼”。面饼,听起来像粟米饼一样,就是容易保存和携带啊!他们大秦每年有各种各样的工程要征发役夫,还有军士更替,后勤补给,地方押送税粮财物等。这些人一路走来,哪怕携带万斛粮食,路上就要被消耗七成!人越多,押送的越多,吃得就越多!他们秦国大多吃粟米,麦粉麦饭吃得不多。之前出行都是携带粟米腌肉等,集中造饭。若有队伍分散脱离,没有粮食,则日行艰难。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了。因为粟种植起来更加耐旱、耐贫瘠,病虫害也少。转成麦,种植起来就又不一样了。周巨不动声色的揉着膝盖,此刻在短暂的失落后,到底还是又笑起来:“果然如秦卿所言,小小惊喜。”毕竟虽然不能大...
《秦时记事秦时姬衡全文免费》精彩片段
麦粉做熟后,不带汤水能多出一倍的量——
这对周巨来说,虽然震惊,但显然还不够震惊。
但秦卿说的是“面饼”。
面饼,听起来像粟米饼一样,就是容易保存和携带啊!
他们大秦每年有各种各样的工程要征发役夫,还有军士更替,后勤补给,地方押送税粮财物等。
这些人一路走来,哪怕携带万斛粮食,路上就要被消耗七成!
人越多,押送的越多,吃得就越多!
他们秦国大多吃粟米,麦粉麦饭吃得不多。之前出行都是携带粟米腌肉等,集中造饭。若有队伍分散脱离,没有粮食,则日行艰难。
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了。
因为粟种植起来更加耐旱、耐贫瘠,病虫害也少。
转成麦,种植起来就又不一样了。
周巨不动声色的揉着膝盖,此刻在短暂的失落后,到底还是又笑起来:
“果然如秦卿所言,小小惊喜。”
毕竟虽然不能大面积种植,但是美食可以献给大王啊!
最起码那个鸭汤炖起来,如今就好似能闻到比之前更好的香气。
他转而问道:“不知这种面饼可美味否?”
这个秦时还真答不上来。
热腾腾的馒头在她记忆里,当然是暄软香甜的。有非常蓬松的,还有层层叠叠紧密扎实的,嚼起来都顺滑绵软,有淀粉微甜。
但如今的麦子磨出的面粉嘛……
灰灰黄黄的,精细度也达不到,需要几次筛选才不至于粗糙。
因此她不敢保证。
但好在有甘蔗可以榨糖来托底,不管是美食意义还是经济效益,糖都是有的。
于是她仍然自信道:“等到做好,会请周府令前来的。”
她身上的自信松弛之感,不论怎样看都让人觉得不俗,周巨因此重新放松的坐了回去——
难得离开大王身边,他也想多休息一阵子。
……
而秦时此刻叹息着回到宫厨,发现有一名厨工动作格外熟练,将磨碎的米粉跟辣蓼草搅拌均匀时,抓一把便能正正好。
她不由有些惊讶:
“你的动作很熟练啊。”
厨工有点失落,又有点自豪:“我曾为大王酿酒,辣蓼草可做酒曲,小人正擅长。”
秦时有些哑然:是了,这时候人们只是不会面食发酵,那是因为小麦不那么流行。
但酒这种贵人所爱,什么时候技艺都会优先发展的。
之前大部分厨工一副不明白的模样,大约是因为,哪怕最基础的酿酒,如今也是秘方吧。
想到此,她又温和看着对方:“那我这样让大家一起做,是否你的家传秘方就没有了?”
是啊。
厨工九麦正因此格外失落。
但贵人既然说了,他除了接受也别无方法,于是努力积极表现,以求有机会可以学到新的手艺。
赤女则在一旁道:“秦君,并非如此。他们都是大王的侍从,所学所用,俱属大王,无有家传一说。”
秦时却想:没有家传秘方,但人家也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技术。技术工跟普通工种还是有区别的。
因而笑了笑:“那好好练习手艺吧。我还有一种酿酒术,倘若你表现的好,以后可以最先交给你来做。”
厨工九麦瞬间大喜:“多谢贵人!”
他动作格外麻利,此刻将辣蓼草与糯米粉搅拌均匀后直接搓成杏子大小的圆球,而后一一摆上簸箕,再用湿布覆盖,放在宫厨距离大门最近的灶台处等待发酵……
这动作行云流水,格外顺畅。
看得秦时都不由点头,而后再次对上九麦期待的眼神,不禁莞尔:“我记下了。”
乌籽在一旁同样给了个眼神——贵人可以和蔼,他们却不能忘了身份。
九麦浑身一紧,迅速退下了。
与此同时,看到这一幕的厨工们,竟然也越发激情高涨了。
甚至还有厨工大胆禀报:“贵人,诸柘已经全部砍碎,敢问是否要滤浆来饮用?”
秦时点了点头:“对,滤出甜浆来,待会儿我来告诉你们怎么做。”
于是又有数名厨工凑过来,二话不说就将碎诸柘拿去用石碓狠狠砸了。等砸完一臼,再用细麻布过滤,最后就得到了一瓮甘蔗汁。
想要全部砸完恐怕要等到夜幕降临,而如今,锅中的老鸭汤都隐约露出浓香了。
秦时看了看天色,又看看面前这一瓮甘蔗汁。
因为几重过滤,如今已经没什么杂质了:
“先分三锅,倒入锅中,猛火熬煮。”
“待甜浆熬煮浓稠后,煺为中小火,并不断搅拌。”
“再命人备些石灰水来——待甜浆浓稠到艰难搅拌时,就慢些加石灰水进去,继续搅拌。”
大伙儿认真听着,随后问道:“这,莫不是做饴糖?”
七月末的天气,饴糖也是很容易会坏的。
秦时摇了摇头:“我要做的糖,轻易不会坏。”
见大家隐隐激动,她又强调:“不过,我只知方法,并不记得比例,这里诸柘汁还有很多,慢慢试吧。”
费些功夫罢了!
但这可是不易腐坏的新糖!
大家自觉学到了不得的东西,此刻越发有干劲儿。
而秦时绞尽脑汁,也只记得最后的步骤:“等倒入陶缸冷却凝固后,再慢慢挪动到风吹干燥的地方。这样,就差不多了。”
她自觉言语简单,且没有具体比例。
但对于如今的工匠们来说,比例当然是要自己琢磨的啊!
因此他们欢欢喜喜,远处舂砸诸柘的声音都格外有力。
而此刻,周巨不知何时进来宫厨。
这里人人都在忙碌,但区别于平日的谨小慎微,甚至隐约可见情绪高涨!
包括毫不起眼的太官丞朱葵,此刻都是眉眼藏不住的笑意。
他不明所以,只默默记下。
而后提醒道:“秦卿,半个时辰后,大王该用飧了。”
***
***
***
古人非常非常非常有智慧。非常。他们获取知识的渠道非常有限,却在贫瘠的环境中衍生了整个中华文明,很了不起。
很多时候某个时期某样东西没有进步,不是因为他们笨,是因为被农耕环境(包括自然气候物种演化资源分配等)限制住了
饴糖大多用的谷物,只是熬煮浓缩,成型略柔软,高温时并不能长久保存
秦时的睡眠很好。
虽然星夜赶回,又一番洗漱折腾,显得时间过去很久,但实际上她看看腕表,入睡时也不过才10点钟。
十点钟,放在以前工作的时候,夜才刚开始呢。
床垫虽然略硬——紫檀木床榻,想也知道配的肯定不是干草,而是三层虎皮。
没错,羊皮最下,上覆三层虎皮,再有丝绢六层。
软吗?
不算软,毕竟底部支撑还是硬木。
舒服吗?
那可太舒服了。
而且她身体康健,循环正常,入睡前上一次厕所后便能得一个整夜好眠,因而五点半醒来时,实在是精神抖擞。
赤女也精神奕奕地替她拢住床帐——托秦君的福,她们做奴婢的也休息得很好。
因为秦君不爱寝居之所留人,但若当真不留人,大王问起恐要治罪。
因此一番斟酌,每次入夜,只一名贴身婢女率众奴婢于寝居外值守。秦君但有所需,摇铃即可。
如此这般,大家排好时间,当真个个神采奕奕。
…
昨夜乌籽值守,因而此刻只有赤女前来。
她拢好床帐后便退到一边,秦时穿着棣棠春色真丝睡衣,脚踩雕金墨锦嵌宝拖鞋,已然熟悉的自己去厕所了。
如果说被人服侍还有哪里不好,那就是上厕所原需服侍的奴婢也实在太多了,她一点适应不了。
好在如今她是发号施令者,一言既出,无人反驳。说了一个人上厕所,就是一个人。
更何况新制寝衣上衣下裤,还有抽绳系带版的真丝内裤,她一个人比以前麻烦点,但也不是不能接受。
在如今的古代式马桶上坐着,又看看时刻准备在侧的干净绢布,秦时默默吐气——
不管怎样,卫生纸得先安排上吧。
再复盘一下今日安排,她瞬间又有了定制计划一一施行的规律感,因此也精神抖擞了。
简单洗漱过后,昨夜要吃的炸荷花与荷叶糯米鸡已然呈上。
当然并不仅止于此。
察觉到秦卿用饭虽简,但爱荤素搭配,鱼肉蛋日日不可少,因而朝食进上——
红糖炸荷花与椒盐炸荷花各一碟,荷叶糯米鸡一盘,蜜腌山楂七枚,酢酱伴菽藿(肉酱拌煮黄豆与嫩豆苗)一碟,鱼泥藕带汤饼一盏。
并鲜莲蓬三支,自有侍女随吃随剥。
秦时坐下看一眼,心说:就这,昨天宫厨还告罪简朴呢!
她没说什么,服侍的赤女却笑道:“秦君,不知朝食这两样可还能入口?”
秦时尝了一口炸荷花:还行。
没有想象中酥脆——但这也不能怪宫厨,是因没有淀粉挂浆,只用了普通面粉。
而淀粉制成需玉米或红薯,现如今都还没影呢,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。
能自己琢磨做咸甜两样,口感已然十分新奇了。
再有荷叶糯米鸡。
糯稻如今还是有些进献的,因而昨夜将糯米泡上,夜半又现宰嫩鸡取鸡胸脯切丁,再有如今顶顶昂贵的胡椒等物,做成之后,再用荷叶细细裹上,入釜蒸熟。
如今打开,鲜香扑鼻,滋味融合的恰到好处。
依她的吩咐,这些吃食量都不大,因而虽然种类繁多,但秦时仍是一丝不苟,全部吃下。
一旁的赤女早已习惯,如今看看殿外天色,而后问道:“秦君昨夜曾言,今晨要朝起看芙蕖,不知是现在去赏,还是妆扮后再去?”
5点半起床,到如今吃完饭已经6点钟了。天边朝阳丝丝缕缕,已有了灿灿灼人温度。再等妆扮,最低也要半个时辰起步。
到时再去,哪里是赏芙蕖?
分明是晒太阳。
但转念一想:不对呀!她出行皆有华盖,还有人捧冰执扇,什么时候晒过热过?
但没必要。
她于是当机立断:“这就去吧。”
于是医明调了漱口粉,并一根工匠急忙赶制的新版“牙刷”过来,秦时“咦”了一声:
“怎不是之前的青铜牙具?”
医明亲手做的牙粉,用完后口齿清新,牙齿洁白如雪,但每日都需现调,因而一边打理一边回道:
“前日观秦君用青铜牙具常自己动手,不要奴婢服侍。因而奴婢斗胆,用秦君自备的旧牙刷,命少府仿制。”
旧牙刷一词还是她听秦时说的,此刻仍有不足:“只可惜不知宝物是用了何等鬃毛,少府遍翻也未曾找到,因而只用了豚鬃。”
秦时却已经高兴起来。
果然,上上下下多多赏赐是有好处的,看他们一个个的,主观能动性多强啊!
都不用自己事无巨细的吩咐改造,天然就会努力贴合她的生活习惯。
更何况,猪鬃毛牙刷已经足够合适了!
她再次夸赞:“医明,你真体贴啊!”
……
兰池宫没有外人,她草草擦了脸就踏出殿外。
侧身回看,殿后的石雕巨鲸仍旧伫立,威仪又可爱。
她不由惊叹:“这巨鲸……如今已然能捕了吗?”
赤女回道:“这是大王亲手所捕。”
秦时:???
亲手?!巨鲸啊!
看出了她的怀疑,赤女却格外坚定:“大王践祚后,曾跟随燕将军一同攻打齐国。入齐国境内,有梦与海神相搏。”
“太卜令解梦,言称需捕捉海中巨鱼解恶兆。”
“于是大王亲至琅琊,持巨弩,于海中射杀巨鲸。”
秦时倒抽一口冷气。
历史当真惊人的相似。
《史记·秦始皇本纪》记载徐福那个老登多次出海未果,为逃避责罚,甩锅给巨鱼。皇帝同样做梦,而后亲自巨弩射杀。
如今是没曾听闻有徐福,只这巨鱼,死活也没逃掉啊!
虽然只记载了巨鱼,但《太平御览》引用《三秦记》里的记录,都显示巨鱼是鲸鱼啊!
又想起周巨曾说章台宫人鱼油彻夜不息,恐怕也是这次捕捉,发现鲸鲨鱼油能长明。
她长叹一声:“大王……当真勇猛过人啊。”
太离谱了。
真的。
她知道所谓“巨弩”射杀,肯定不是秦王亲自拉弓射箭,而是秦军中的制式重型弩箭。
但甭管用什么,做了梦就直接去射杀巨鲸什么的,也实在太过彪悍勇猛了。
另外,赤女可能自己都没察觉,这段话有好几个重点——
一是秦军武器杀伤力惊人。
二是秦王勇武过人。
三么……鲸鱼可不会那么凑巧出现在浅滩,再结合另一个时空徐福乘船出海,足以得知:
如今大秦的海船,其实相当有实力。
因有午间插曲,再加秦王情绪激荡太过,百二十斤奏书,直到天光将落才看完。
秦时已经在兰池小睡片刻,又约了工匠来细细安排,这才被黄门通知,要陪同大王一起,前往上将军府。
她忙换上新衣,然后马车一路疾行,很快便在宫道尽头处停下,而后又约莫片刻,等到了秦王的车驾。
“宣秦卿入内。”
姬衡的声音响起,车架上的御手一动不动,但马车内已有奴婢小心将苇帘卷起。
而后工匠们做好的小小脚踏放上,秦时提着裙摆,也大大方方进了马车。
这一次,身体康健的姬衡端坐在席上,秦时俯首入车时他长目注视,早已没了当初的警惕与冷峻。
但只一看,姬衡便有些愣住了。
只因秦时今日换下了她古怪模样的衣服,如今,却如秦国女子一般妆扮。
她穿了一身月白色丝衣,曲裾素净,无有一丝纹样杂色。
腰带却是极浅淡的栀子黄,此刻层层褶皱的腰带系出花样,绢纱垂落,清浅的蓝与幼嫩的黄融合,脚上隐约露出同色系的丝麻履,上缀一颗硕大珍珠。
这样春风中才能生出的柔色,便如嫩芽初生,蜿蜒向着天空生长的模样。
与他们秦国惯常热爱的色泽,大有不同。
而秦时大大方方伸展双臂,宽大的袖摆垂落:“陛下,我的新衣服好不好看?”
秦国尚黑,大王亦爱红,这样浓烈深沉的色泽,青春倒退十年,秦时会爱不释手。
但她如今年纪大了——好吧,躯体还是很年轻的,但精神年龄大。所以她爱的是花里胡哨,多巴胺马卡龙,粉白蓝绿,橘黄橙紫。
服彩虽然还不知道她的具体喜好,但只凭她挑选回来的布帛就隐约猜出,如今赶工做出的一套曲裾袍服,简直像是在盛夏中又重回到暮春三四。
多青春啊!像是她生命力最为蓬勃的日子。
饶是姬衡从不关注女子们穿什么,此刻秦卿既发问,他便也认真看了一眼,而后道:“甚鲜嫩。”
秦时:……
大王用词是很精准啦!但居然只有精准……
但她也没说什么,只仍旧快乐的跪坐下来:
“谢陛下夸赞。”
漂亮衣服和首饰能够提升人的情绪,增强自信,她自己反正是厚赏服彩了。
服彩选的布料都是最轻薄的丝绢,如今里头套着丝裤,外面只一层轻薄裙摆和曲裾外袍,在这个出行四处有冰鉴的时代,温度正好,并不觉得酷热难挨。
因而如今吃水不忘挖井人:“多亏大王爱重,特赐咸阳宫的服彩与我,如今我才能穿上这样好看的衣服。”
“还有大王赏下的珠玉布匹,如今制衣做履果然十分好看!”
“谢陛下!陛下富有四海,实在太大方啦!”
她显然混淆了,“大王陛下”切换的如此自然又顺口,一派天然,但并不显冒犯。
周巨在旁眼观鼻鼻观心,心说咸阳宫诸夫人若有秦卿这两分坦然,何愁大王不多看两眼?
姬衡也一时哑然。
秦卿的赤诚与诸公又有不同。
对方常因厚爱恩赏而激动叩首,泪水涟涟,但向来只牵挂大事。而秦卿事无巨细,衣食住行皆虔诚道谢,显然时刻记得他的恩典。
姬衡想起此事,神色不由放缓:“不必称谢,卿有大才,当得此功。”
“今日去上将军府,朕特令少府遣宫厨前来,将军若能吃下些微时鲜,也是卿之功劳。”
秦时莞尔一笑:“将军如今能免受痛苦折磨,且还有心思品鉴美食,难道不是因为大王深恩厚爱、时刻牵挂吗?若是其他君主,得此药,哪里肯舍给将军呢?”
确是如此。
寡人的确是这样一位了不得的宽容主君。
姬衡面色不由更加欣慰。
他难得肯将眼神又放在对方衣饰上,见秦时穿得如杨柳青湖,青春灿灿,头上却没什么珠玉,未免小气。
因而又随口吩咐:“周巨,寡人记得燕国曾献四时神黄金冠,秦卿年少,便赐予她妆扮吧。”
秦时眼睛一亮。
燕国疆域极盛时接近草原地带,他们敬献,定然也十分大气。于是好奇问道:
“四时神黄金冠?谢陛下。金冠好看吗?”
姬衡一时哑然。
自打大秦摧枯拉朽逐渐攻破六国,他们一边反抗,一边有大臣偷偷敬献不同礼物。倘若真要细问,姬衡是说不上来的。
但这黄金冠能被他点出,自然有其独到之处。
只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恩赏时,被人问“好不好看”。再想想刚才秦卿同样问及衣裳,他心中莞尔之余,也不禁有些庆幸。
——果然天命所归,叫寡人所遇乃是秦卿这样心无城府的年轻女子。若当真老谋深算,以寡人的脾气,恐怕在发现其大才之前,便已命人砍了。
他端起茶水,此刻看秦时好奇又期待地看着自己,反而有意不再回答了。
周巨在一旁跪坐,看大王端着茶盏慢慢啜饮,仪态却颇为放松,心道:果然不可小觑天下英雄啊!
秦卿刚来时,言简意赅,谨慎沉默,很是可靠。
她又有献药功劳,因此自己大胆吐露大王喜恶,原本是想交好秦卿,博个未来人情。
可如今再看,秦卿的寡言谨慎,又哪里是真性情?分明一张嘴颇为动人。
倘若再早来一二十年,怕是合纵连横之术,她这三寸不烂之舌也当有功!
若非对方身份不同,自己这随侍大王身边的荣耀,恐都要被对方取而代之了!
他深深唏嘘着,反省自己的能力不足——大王哪里是不爱听奉承言语?分明是他们做臣子的,实在不会奉承!
周巨再看秦时,总觉得她高深莫测,万千手段。
然而秦时所说,却都是心中所想。
帝王之尊,在大王心中,天下所有人理当为他牺牲。但有能缓解苦痛的神药,他却毫不犹豫,赐给已经行将就木、对这个国家再无贡献的老将军。
这如果不是厚爱,难道她还要赞一赞“完颜构明堡宗”这类的皇帝么?
不是大王无可挑剔,实在是史书同行衬托。以至于她把期待放很低,姬衡随意一个厚爱举动,她都深觉感恩。
也只有这样,她才有最真诚的颜色,取信君主。
哎呀!那四时神黄金冠到底是怎样的,大王还没说呢!
马车辚辚之中,上将军府,到了。
王权社会,与平等无关。
但没关系。
秦时如今目标还很低,只想有质量的活下去——没错,经历过时空变换后,她的目标迅速升级,从活下去,到有质量的活下去了。
因为她意识到,身边的军士,还有那些沉默的仆从,其实都活着。
但假如让自己去这样活着……坦白说,那么苦,甚至随时没命,她恐怕撑不住。
当然了,等待过死亡的她绝不会轻言放弃,但既然如今有机会,高质量的生活还需要自己极力去争取才行。
不知道自己这一堆宝物,能不能换个国师来当当?
或者封地也行。
她有话语权的话,可以自己摸索着慢慢建设。
此刻,她已经被引进了不算宽敞的马车。
毕竟是官员们乘坐的二驾马车,自然是比不得天子六驾的。好在如今角落里的青铜瓮已经还剩半瓮冰水,使得马车不像外头那样炎热灼人。
而眼前的小老头和青年男人已经请她上座,同时自己也跪坐在一旁的席上。
秦时顿了顿,也跟着跪坐下去。
手里的机械表被轻轻放到了案上,“咔哒”一声,像是给王复急切的心又一次敲响了重鼓。
以至于他都没来得及让人奉茶,就立刻问道:“不知尊驾所说的海上仙药,却有奇效否?”
秦时心头一动,确信自己猜的没错。这样大中午风尘满面的奔驰,还要瞒着诸多将士,是因为这位不知名的大王,身体出问题了。
至于药效……
老实说,秦时不知道。
现代的药品作用在古代人身上,剂量尚且未知,她自然也不敢妄说药效。
但考虑到上天赋予自己这场奇遇,还给奇遇加码让自己重返健康,语言相通,甚至保留着随身行李……
这一切的一切,都让她信心倍增。
不然她自己这个满是细菌和病毒的现代身躯,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污染源,放在古代说不得可以引发一城瘟疫,又谈什么奇遇?
因而她回答:“有。”
“高热,腹泻,疼痛,不得安寝……这些都有效。”
其实她带的药远不止这些,但其他症状一时不知怎么描述,就单单只这么说了。
但这显然已经够了!
在这个风寒都足以要人命的时代,秦王衡的高热,烧得岂止是天子身躯?分明还有他们的命啊!
于是眼前的王复立刻起身躬拜:
“还请仙家赐药!”
从汝,到卿,再到尊驾,仙家……这并不是王复有多么信任她——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通姓名。
而是因为给大王退热,实在是刻不容缓!
秦时点了点头:“麻烦把我的箱子送进来。”
奶黄色光洁平整的28寸行李箱被送了进来,害怕损伤宝物,底下甚至还又铺了一张羊皮。而秦时解开密码锁——就是行李箱上很常规的数字密码锁,属于除了主人家,其他谁也防不住的那种。
但当密码对准,按下按键,被锁住的拉链头咔嚓一声弹出来时,身侧仍然响起了微微的吸气声。
再等她拉开拉链,近距离的周巨看着上头小而精密的对应齿轮,已然被这天工深深震撼。
箱子打开了。
薄的那一侧被拉链封锁,里头是秦时的随身衣物和日用品。
而另一侧,则密密麻麻全是药。
很正常,一个脑癌患者每天要吃的药都能抓出一大把,更何况既然医院已经下了最后通知,她为了自己的葬礼计划,也是做了万全准备的。
山村交通不便,快递都进不去,她为此舍弃行李箱的诸多物品,换上了准备给老人孩子的大半箱常备药物。
而自己需要的脑癌药物,她只带了医院出于人道关怀给开的口服吗啡。
如今只需要随便翻找,就能找出一瓶100丸的布洛芬。非胶囊,不缓释,对肠胃刺激也大,但胜在便宜,这样一瓶才7.8。
这瓶子非金非玉,上头有密密麻麻的奇怪小字,拧开之后,对方倒出两粒在手上——顿了顿,又在王复和周巨渴盼的目光中放回去一片。
秦时解释道:“此药药性凶猛,既然是大王要用,建议先分半片来找人试药。倘若无毒无害,再给大王不迟。”
半片药效,对于从未接受过非甾体抗炎药的古代人来说,应该有用吧?
这个药剂量还蛮大的。
秦时拧紧瓶盖:“仙药得来不易,需这样密封存储才行,若有用,这些都可献给大王。”
如果有用的话,下一次再加上阿莫西林或者其他药物吧。毕竟当务之急还是退烧。
她就算不解释,王复也不会有二话,因为眼前的仙药看起来洁白如雪,小巧玲珑,闻之也无异味。
方士们炼得金丹大小如鸽卵,而眼前神药却如豆大,且更加精致雪白,只看瓶子就知确非人间之物!
既如此,王复当机立断,直接用佩刀小心切下一半来——完整的那半留给大王,他自己则仰头服下另一半散碎颗粒。
中车府令吓了一跳,此刻不无幽怨:“吾也愿意为大王试药的!”
这可是仙药,看对方如此镇定,想来定然吃不死人,如今竟错失为大王表忠的机会了!
但事已如此,他只好招来侍从,速速给苦出满脸褶皱的丞相倒杯蜜水。
然后才对着正盯着宰相的秦时一拱手:“吾乃秦王御下中车府令周巨,请教仙家如何称呼?”
秦时微微一笑:“非是仙家,称我秦时即可。”
秦时……秦姓,却不说氏族,衣着装扮奇怪,可衣料却是前所未见。布料颜色也格外罕见,奇装异服,实非凡人。
近距离观察,对方面部线条柔润,口齿整齐,光洁如玉,显然不凡。
周巨脸上并无半点异样,反而又微微躬身:“既如此,斗胆称一声秦卿。还请稍待片刻,若当真献药有功,大王定有封赏。”
秦时稳稳点了点头。
她的态度理所当然,王复又默默看了一眼,猜测纵然是女子,对方在家族中也定然身份高贵。否则何来如此从容?
静待片刻,王复振了振衣袖:“我既已服仙药,这就该面呈大王,还请秦卿稍坐。”
此等大事,岂能叫宰相一人专美于前?
周巨也瞬间起身:“下臣也当同去。”
酷暑蒸腾的热风穿过悠悠荷叶吹过来,便只剩清凉又夹杂着荷花香。
小船慢悠悠在莲叶间穿行,两侧茎秆被竹桨拨开,枝头荷花颤悠悠晃动甩下露水,将歇未歇的蜻蜓振翅……
这样惬意宁静不必操心任何事的早晨,秦时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了。
她晃了晃头,头顶巨大的荷叶快要滑落,忙又用手按住了。而后看看渐渐升起的日头,吩咐道:“可以慢慢回去了。”
如今已然7点钟,虽然没有KPI,但为了自己的生活质量,该准备的也都要准备起来了。
上岸时,赤女手中又提了一篮莲蓬,秦时见状不由笑道:“早上吃的莲子十分鲜嫩,这些要不要进献给大王?”
想了想又问:“章台宫附近有芙蕖吗?”
赤女便回:“章台宫后殿亦有池塘,但为安全计,并未种芙蕖,而是半池菱角,如今正鲜嫩呢。”
菱角藤蔓在水面扩张,遮掩半池,其实也并不如何安全。但整座咸阳城多是木石建筑,因而须处处留水源。
本想命人日日清理,还是大王不耐烦:
“寡人便在此处,若有贼人刺客能越过重重侍卫潜藏于此,又关乎菱荷甚事!”
只池塘不如兰池广袤,荷花莲叶实在影响取水,因而还是放弃了。
秦时瞬间来了精神:“菱角正鲜嫩啊!”
她去找大王讨一些来!
因而她又吩咐道:“再命人多采一些莲蓬,莲心单独取出晒干,回头一应奉给大王。”
赤女便没说每日鲜莲蓬自有人向大王处进献,因而应下:“诺。”
而秦时回到宫中,此刻重新更衣梳妆,
这项仍是服彩负责。
她自己另带三名梳头侍女来,一人用锦布蘸了养发脂油,微微润泽牛角梳与玉篦——
这样麻烦的工序,只因服彩察觉秦时不爱头上脂油厚重油腻,又要发丝服帖。
因而先将牛角梳润透之后再行梳发,玉篦做最后顺滑工序。
这样多次梳拢,发丝既带微微光泽与调制香气,又服帖还不失蓬松清爽。
此中脂油用度用法,梳头婢女私下可找来十名姐妹,试了足足一天呢!
紧跟着是用来固定发髻的各种玉笄,大大小小,又因秦君不爱头顶沉沉,所以这些都命木工紧急做一批轻薄竹制的了。
当然,为称身份,上面难免仍要雕金嵌玉镶宝,但比之如今纯玉制作,已然轻省许多了。
最后是发髻选择。
服彩面露期待:“秦君今日新衣乃是浅灰白锦缀栀子黄绢裙,清爽宜人,可要簪戴冬神金冠?”
说的是四时神黄金冠里的冬神冠,美则美矣,可上雕白玉,看起来真的很沉啊……
见秦时犹豫,服彩又补充:“冬神金冠做工精简,上多缀白玉,并无步摇簪环相配,已然很是简洁了。”
秦时很快就动摇了!
为美丽的东西,稍稍麻烦一些也是值得的。
更何况她今日还要去大王那里——人的心理都是类似的,送出去的礼物倘若被别人欢喜用上,那心里的满足感定然大大增强,接下来还会再送。
大王赏赐这些金玉珠宝,自然对他来说不值一提,可这种小小的正面反馈,秦时也要有的。
她于是耐心坐好——谢天谢地,如今桌椅又送来更多,总算不必时时跪坐了。
想了想,又命服彩拿出自己包里的化妆包:“今日我来用这个敷粉描眉画唇吧。”
如今贵人敷粉,不是米粉便是铅粉,但米粉很难做到铅粉般润白服帖,因而秦时一早就说了坚决不用。
她带了粉底液与粉饼盒,此刻稍稍跟服彩演示,对方眸中已然大放光彩:
“好珍贵的宝物!”
再看看秦时所说眉笔与唇膏,眉笔也便罢了,只自动拧转出来颇为稀奇,但颜色浅淡,需重复勾画。
如今描眉用的是石黛,采取矿石磨粉加水研磨调和,而后刷子蘸取才能勾画,颜色深浓,格外明显。
倒是唇膏烈烈红色,她不懂何为“x奥烈焰蓝金 999”,也不懂何为“纪 x希番茄丝绒”,但此刻拧动唇膏,见这样灿烂的颜色缓缓升起,已然目眩神迷。
“这样的唇脂,不知如何做出?”
秦时指了指桌案上的红色唇脂:“这是如何做的?”
颜色略有些暗沉,略带粉紫,算不上好看。
服彩回道:“原有红色唇脂乃用朱砂调和,但秦君严令朱砂贴肤而用,因而便换了这紫草做的,颜色暗淡许多。”
秦时:……她从来到现在还没有真正梳妆打扮过,当真谢天谢地了。
虽然现代唇膏也未必健康,但总比这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朱砂听起来要婉转许多吧。
她其实也不耐烦化妆,以前是面对客户或工作需要时才化,后来则是为了遮掩自己过于惨淡的病容。
此刻看服彩盯着彩妆包爱不释手,因而便道:“那以后,这些装扮用具都由你来研究保管,看用在哪里,如何用,尽可大胆尝试。”
再大胆,她们也不过只敢小心用竹片刮取试验,秦时对此十分放心。
而服彩突然又得信任,激动的瞬间下拜:“谢秦君信重!”
她小心捧着化妆包,便如同捧着随时会碎的颤巍巍蛋糕,然而里头东西凌乱滑落,很快又露出一面镜子来。
“这是……”
她惊讶道:“秦君,这是铜镜么?”
秦时看了一眼,这才想起来:“不是铜镜,但也是镜子,拿出来用吧,只是有些不耐摔。”
普通玻璃镜罢了。
粉饼盒也自带有,只是服彩恐怕还没发现。
她之所以没想起来,是因为现如今的铜镜也十分好用——古装剧里常有那种模模糊糊黄澄澄的铜镜,照人甚至还偶有变形。
但如今不是。
作为咸阳宫仅次于秦王的贵人,她的衣食规格甚至远胜后宫诸夫人,如今面前巨大的铜镜也同样如此。
四周雕金嵌宝,背后螭龙云纹图还镶了珍珠贝壳与碧玉。
铜镜更是打磨的细致光滑,整形之后先用砺石打磨,之后用上好脂油混合细沙,紧接着用炭粉、铅粉等依次融水打磨。
这样费上不知多少时日,最后再用皮毛或绢布蘸粉细细研磨抛光。
如今铜镜照人来,除了肤色不能百分百还原外,已然跟现代工艺没差多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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