闵航空余时间就去搏击,一身腱子肉,穿衣显瘦,脱衣有肉,同宿舍同学拍了他一张半裸照发到朋友圈,引起一阵哗然。走在学校路上,不少女生回头。
闵航心里有个洞,谁也填不满,那四年的时光,正是他形成人生观的时候,比他大不了几岁的茉莉,偷着东西养着他,却转身教他以后长大了,绝对不能偷,那是不好的。那些被打的夜晚,那些伤痛和不安的恐惧,茉莉抱着他,哄着他,给他擦药,慢慢帮他抚平,而她为他挨了打,嘴角流着血,还对他说:“枣儿,别哭,姐姐不疼的。”
闵航不知道他的茉莉姐姐在哪里,他每天都在想她,他学政法,进系统,就可以亲自去索源,这样他就可以找回他的姐姐了。
安宁知道枣儿很好,她很少为他担心:“他家有钱有势,动用跨省力量,找到他,家境肯定很好。”
安宁说爱枣儿,只是爱那个时候他们的相依为命,照顾枣儿,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力量,爸爸从小就教安宁:“娇娇,你要做个好孩子,不偷不抢,勤劳勇敢,长大用知识为社会作贡献。”
可是为了活命,安宁做的全是违背父亲教的事,她只有教枣儿,提醒枣儿,以后要做个好人,她才少些愧疚。
从安宁第一次为活命伸手的时候,她就觉得是脏的,她不再是爸爸的宝了,她再也回不到阳光下了。
窗外阳光灿烂,安宁的心,却一直迷失在黑暗里,她选择邹杰明做朋友,就因为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,那里有她向往的清澈和干净,邹杰明看似不靠谱,但是心地柔软,虽说是朋友,但是对安宁也是百般关照。
彩芯是她偷来的,她是那么好,处处护着安宁。
彩芯不说别人不好,偶尔只字片语,安宁就知道范瑶瑶也不是很幸福,彩芯说的:“范瑶瑶,成绩不是很好,跳舞也不是很好,不过家世好,老师们也不敢随便说她,她经常不回宿舍住,好像有男朋友。”
安宁问:“她家世那么好,男朋友更应该是非富即贵吧。”
彩芯笑:“不知道,我们跳舞的时候,衣服都穿得少,她的身上经常会有各种痕迹,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,粉底都挡不住的印迹,有时候还有乌青的。”
寒假,安宁去培训班上了半个月的班,拿到了三千多块钱的提成,她刻意错开时间,就算是同一层楼,她从没见过袁烨。
快过年了,安宁准备回去福利院。她坐在车上,看着窗外的风景,心里叹气:“又一年了。”
安宁以前不知道活着的意义,现在有邹杰明,彩芯,小瑾,陈芹和书婷几个朋友,也开始有了欢笑。
闵航从博击训练馆出来,在等回家的公交。他穿一件黑色打底毛衣,一条牛仔裤,白色波鞋,白色羽绒服拉链拉了一半,手插在兜里,戴着耳机,听着音乐。
闵航好看得像一幅画。
安宁的眼光掠过了他,觉得似曾相识,安宁笑:“大概是像某个明星吧。”
车开动了,闵航抬头,余光扫过安宁,他心一颤:“姐姐。”
公车启动,速度很快,闵航跟在后面追,车过了天桥,天桥不过行人,闵航又往后跑,拦到一台刚启动的公交。
人越急越容易出错,闵航上了刚刚准备关门的一台公交,可是公交并没有上高架天桥,而是天桥下边右转。
闵航一上车就往后门走,看到车没有上高架桥,整个人都崩溃了,他挤到司机边上:“叔叔,我搭错车了,我有急事,您能停下车,放我下去吗?求求您了,叔叔。“
司机看了闵航一眼,说:“小伙子,这岔道口停车很危险,车里不止你一个人,你等等,马上就要到站了哈。”
车还在向前驶去,每一秒对闵航来说,都如一个世纪,秒秒如刀割,他在公车的后门口,蹲下来,抱头痛哭。
全车的人都安静下来,闵航的哭声,悲凄而苍凉,如一头被困的小兽,找不到出口,发出绝望的悲鸣。
车终于停了,闵航飞快地下车,冲到马路对面。
冬季的街头,只见一个小伙子,用尽全力向前奔去,他脸上流着泪,口里嘶哑地叫着:“姐姐……”
安宁早就下车,转车离开了,她所在的福利院,在离市区60公里外的郊区,回去还要转几道车,她不知道今天她和她的枣儿擦身而过,枣儿现在还在满世界地找她。
天很晚了,闵航没有找到他的姐姐。
闵航的电话在快速奔跑中,跑丢了,过去了这么多年,闵航曾被拐的事再也无人提起,但是在闵家人心中,仍是一个噩梦,闵航电话没人接,整家人的心都提了起来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