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卿宁沉默，想到今日御书房里发生的事情，从那几张脸中搜寻了好半晌才想起户部尚书是哪个，淡淡嗯了一声：“除掉之后呢？”
“你二舅舅已经待在侍郎位子上许久了。”端妃笑了笑，“你觉得是不是该往上提提？”
沈卿宁抬眸看她：“这件事我做不了主。”
“你可以在你父皇面前提上一句，但是别太刻意。”端妃淡道，“等这次立功之后吧，趁热打铁，你父皇会答应的。”
沈卿宁又沉默了片刻，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。
端妃于外人面前端庄温柔，可耐性显然不太好：“卿宁，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？”
沈卿宁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，看起来像在思索端妃的话，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，她是在想着刚才那个稚嫩的奶音。
端妃的宫里应该并没有几岁的孩子。
方才的奶音出自何处？端妃没听见？
沈卿宁若有所思，没心情再留在这里跟端妃浪费时间，很快起身告辞，点心没吃，茶也没喝，甚至懒得应付母女之间这种仅有血缘却无丝毫亲情存在的母女关系。
“我先回去了。”沈卿宁道，“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，以后有时间再过来看你。”
端妃脸色一青，忍不住咬牙：“卿宁。”
她眼里到底有没有她这个母妃
走出皇宫，坐上自己的马车，沈卿宁才开口：“景渊。”
一道矫健的身影闪入马车，跪在铺着柔软毯子的车厢里，大白天里也快得让人几疑眼花。
“方才在端妃宫里，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？”
奇怪的声音？
景渊想了想，低头道：“没听见。”
沈卿宁目光落在他头顶：“当真？”
“属下不敢撒谎。”
沈卿宁淡漠嗯了一声，没再追问，脑子里却忍不住想着那个小奶音究竟来自何处。
应该不是端妃装神弄鬼，否则景渊不可能听不到，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？那个声音又来自何处？
是真的有个孩子，还是什么妖灵在作祟？
沈卿宁心头生疑，倚着车厢沉默，直到马车抵达公主府大门外。
下了马车，沈卿宁走进大门，抬头就看见庭院里站着两排下人，而为首的赫然竟是脸色苍白如纸的驸马凤瑾之。
沈卿宁脚步就这么一顿，随即漫不经心地抬眸，唇角泛起讥诮的弧度。
“沈卿宁。”凤瑾之是被人搀扶着的，否则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，根本不可能站得住，“我想知道——”
“看来你还没学会教训。”沈卿宁语气冰冷，“需不需要本宫专门派个人，好好教教你尊卑规矩？”
凤瑾之脸色青了青，看着沈卿宁的眼神阴鸷沉怒：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“渣男！”空中飘来两个字，萌萌的奶音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霸气。
沈卿宁抬头看去，天气晴朗，天空碧蓝无云，安静得连风都几乎都是静止的。
眉心微皱，她视线落在凤瑾之脸上，对方好像并没有听到这个声音，此时冷冷盯着沈卿宁的眼神带着明显的质问，好像这座府邸的主人是他似的。
“既然你还有精神，就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。”沈卿宁有些不耐，说完转头吩咐，“护卫统领何在？”
凤瑾之脸色一变。
“属下在。”
“驸马这两日有些没规矩，本宫罚他在此跪一个时辰，你在这里照看着，别让驸马晕过去。”
“是。”
凤瑾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，他震怒看向沈卿宁：“你失心疯了？我告诉你，不管你耍什么手段，我都不会——啊！”
砰！
黑衣少年一阵风般掠到他跟前，抬脚狠狠一踢对方后膝窝，凤瑾之整个人毫无预警地跪倒在地上，虚张声势叫嚣的声音就此卡在了喉咙里。
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听着都吓人，凤瑾之脸色煞白，冷汗争先恐后渗出，疼得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。
沈卿宁转头看去，动手的人是景渊。
对上她的眼神，景渊低头道：“他以下犯上，罪该万死。”
沈卿宁唇角微挑，正要离开，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哒哒的马蹄声，随即独属于太监阴柔高亢的声音响起：“圣旨到——”